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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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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通过字迹,李追远可以摸索到日记主人写下这些字时的情绪。

少年抬起头,看向自己身前的窗户。

老式木窗,有些破旧,空缝明显。

日记主人当时应该就蹲在这窗户后,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向下张望。

土楼院子很大,中间有个篝火槽,开会时应该是一群人围坐在那里。

日记主人在那群人中,看见了他自己。

想来,那一刻的他应该是无比惊恐的,

李追远翻开前面的日记内容,日记本不是作业本,很多人是不会在开页处写上自己名字的,而且日记内容基本以第一人称「我」的视角来描述。

不过,李追远运气比较好,他很快就找到了日记主人名字讯息。

【当赵工嘴里喊出「崔昊」和「李仁」时,我扭头看了一眼李仁,在他的眼里,我看见了无奈和不满,想来,我当时眼睛里也是有着一样的情绪。

这大概就是,赵工之前宣布他儿子出生请大家伙聚餐时,我们俩没给份子钱的代价吧。

唉,我是真不理解,他儿子在老家出生,居然还能隔空在工地上办席,而且还好意思收礼。

早知道,我就应该给的。

现在弄的,被安排留守,过年连家都不能回。】

日记主人叫崔昊,与他一同留守的那个人,叫李仁。

再大成原本还想邀请他们俩去自己家过年,结果发现这俩人在年前就不见了他怀疑这俩人是开了小差。

每逢佳节倍思亲嘛,当地条件又艰苦,偷偷挑子回家过年团聚,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现在根据日记内容看来,事情不是这麽简单。

现在的问题是:

崔昊和李仁,他们俩现在在哪里?

就算是被吓得回家了,也不该是毫无音讯,至少薛亮亮那里应该能提前得到招呼。

在这里住着的,可不是普通工人,他们都是技术员或者管理者。开小差就开小差了,难不成还能就此隐姓埋名,连单位身份都不要了。

这是施工队,又不是部队。

因此,这俩人多半是真的失联了。

李追远快速翻看过年前那段时间的日记内容。

在崔昊的日记里,充斥着对领导对同事的各种不满,点名道姓出来的就有十几个。

不过,在大量埋怨腹诽中,也有不少工作内容。

施工进度被拖缓下来的一大原因就是,工地上频频发生意外。

今天一个摔断腿,明天另一个截了手,还有人掉进了搅拌机里,直接丢了命。

笼统看下来,因意外事故受重伤的,就有十几个,丢了命的有三个。

结合这个工程规模来看,已经是相当夸张了。

在这一背景下,施工进度要是还能得到保障,那才真叫见了鬼。

而且,崔昊日记中还记载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施工队吸纳了不少当地青壮劳动力,附近有一座苗寨,苗寨里也有不少人到这里来上工挣钱,一场意外事故中,苗寨的人重伤一个,死了两个。

后来苗寨那边集体过来讨说法,让工程足足停歇了半个月。

这是劳动保障纠纷,暂时不是李追远关注的重点。

李追远留意到的是,崔昊日记中的描述:

今天大雨,工地停工,不知道为什麽,晚上那伙苗寨的人来到工地上,打着火把唱歌跳舞,弄出了不小动静,然后从工地架子上摔下去了,酿成两死一伤的事故。

崔昊说,他们那晚应该是喝醉了酒。

也难怪双方会为此扯皮这麽久,苗寨那边觉得自己人是在工地上出的事,施工单位也觉得自己这边冤。

而且,这件事到年前也没能彻底解决,双方时不时地还会对峙。

李追远不禁怀疑,这申请的不是技术支持,而是施工单位想要找人甩包袱,

可能他们也不指望薛亮亮来解决,而是希望薛亮亮解决不了后继续喊人出面。

至于事故频发的原因,因为还没来得及去工地上去看,所以暂不知道到底是客观施工条件导致还是施工不规范导致。

当然,也有可能两者都不是,而是另一种特殊的麻烦。

李追远拿着日记本,下楼喊来众人,将日记本交给薛亮亮和谭文彬共同翻阅的同时,他也做了简短的口头介绍。

大家伙坐在一楼院子里,中间升起了火,锅里煮着吃的。

冉大成送来了些腊排骨和果蔬,米面屋子里本就还有,润生就把它们简单处理了一下,煮了锅汤饭。

薛亮亮捡了日记里的重点看了后,将日记本递给谭文彬,他拿起勺子,一边给大家盛饭一边对李追远说道:

「小远,要真是出了这档子事,那我就只能听你指挥了。」

李追远:「崔昊和李仁,是要去找寻的,我们得弄清楚过年前到底出了什麽事。

另外,苗寨这条线,我们也得摸一摸,我怀疑事故发生的那晚,那三个苗家人,并不是因为喝醉了才出的意外。

工地我们还没去过,也得去实地考察一下。

不过,当下首先要做的,是确保我们这个『窝』的安全。

你们先吃饭。」

李追远起身,先走进一楼的一间办公室,拿出纸笔,在办公桌上画起了阵法布置图。

阵法这东西,得因地制宜,尤其是现在李追远对阵法的理解层次又加深了,

他要将风水格局也容纳进去,好让阵法发挥出更高的效果。

设计出来后,还得进行傻瓜式步骤分解,把复杂化的东西简单化,然后交给下一级「承包商」。

他画好图出来时,谭文彬他们也正好吃完饭。

李追远把阵法图交给谭文彬,谭文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后,再分包给自己的下一级。

这种流程,团队里所有人都驾轻就熟,

很快,谭文彬丶润生丶阴萌和林书友,全都拿着阵旗等材料,去按图纸标位进行布置。

夜晚的土楼里,不断传出类似乘法口诀的清脆声。

若是有村寨里的老人经过,听到这动静,怕是会勾起以前上扫盲班的回忆。

薛亮亮觉得自己干坐着也不合适,就往少年这边凑了凑。

「小远,你给我也找点活。」

李追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自己画的「试纸符」,递给薛亮亮:

「亮亮哥,你把这些符找地上贴上吧。」

「具体贴哪里?」

「你随意。」

「好,那你慢慢吃。」

李追远端起饭盒,汤饭已经凉了,他往里头加了些热水,然后就着从家里带的咸菜和香肠,吃了起来。

众人一直忙活到深夜,阵法才算布置好,在阵眼位置,李追远点了三根蜡烛,然后示意大家伙休息。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夜里就不要去瞎跑了,不如养精蓄锐静候天亮。

六个人,全都在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用睡袋打地铺,哪怕二楼有现成的铺位也没人去睡。

一楼办公室门开着,对着院子,空间大,不管发生什麽事,总能多一些转圜腾挪馀地。

谭文彬安排好了守夜轮次,接下来就是睡觉。

一夜平安,天亮鸡叫。

大家洗漱后,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由李追远分配起白天任务。

谭文彬和阴萌留在村寨里,进行打听。

再大成有拖拉机,平日里不会一直待在寨子里,崔昊和李仁可能会和寨子里其他人有接触,这部分线索需要收集。

再者,既然日记里记录了那麽诡异的一幕,那麽对当地的习俗背景丶故事传说,也需要做一个基础了解。

反正谭文彬干这方面的事,李追远很放心,不需要自己多说。

薛亮亮和林书友一起,去工地进行检查。

李追远则和润生一起,去那座苗寨探查。

通过在村里的询问,找到了再大成的家。

他家坝子上,晾晒着不少腊肉,生活条件明显比其他村民家里要好一大截。

冉大成正在吃早饭,没料到薛亮亮他们这麽早就过来,快速扒拉几口后,就赶紧开出自己的拖拉机,载着四人前往工地。

去往工地的路得到过简单翻修,比进寨的路要好走些,但也是颠簸得很。

行进途中,李追远向再大成询问了苗寨位置。

再大成说去那里的路更不好走,他明天可以带他们去,但被李追远拒绝了。

分头行动本就意味着风险增大,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一决定,那就自然要把效率最大化。

快到工地时,李追远和润生下了拖拉机,从这里有一条岔道,翻山过去,就能到那座苗寨。

再大成说返程时会在这里等着接他们一起回去,然后继续载着薛亮亮和林书友向工地驶去。

李追远没急着上岔道,而是站在原地,居高眺望着斜下方的水电站工地,同时拿出了自己的罗盘。

那里是一个标准的聚阴汇煞格局,一般来说,水电站还真就适合这种地形建造,虽然不标准,但很多时候水势属阴。

但让李追远有些奇怪的是,聚阴汇煞局下,本该有阴潮积洼之象,可水电站两侧山体,却光秃荒芜。

要麽是断流建站破了这里的风水格局,要麽就是原本该聚集起来的阴潮,被其它东西给中和了—或者叫吸收了。

要是后者的话,那就说明该处施工地有特殊的东西,不把它摆平,施工时就会容易发生意外。

好在,薛亮亮身边有林书友保护,而且早上出门布置任务时,李追远也交代了只观察不做具体针对措施,意思就是见坏就遛。

「润生哥,我们走吧。」

「好嘞。」

润生弯下腰,李追远上了他的背,润生奔跑起来。

山路崎岖,但润生依旧健步如飞。

在平原地区的人眼里,翻山越岭,是描述困难的一种形容词,但在山区人眼里,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冉大成说的翻过一座山,不是指一个山坡,这山,有好几道绵延。

以润生的速度,依旧奔跑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在对面坡上,看见了苗寨的建筑。

这是一座虽然已与外界接触,却还没真正进行开发的苗寨,越是靠近它,就越是能感受到一股古朴的气息。

亮亮哥说过,以后这样的地方,都会是旅游胜地。

但那是以后,至少现在,当一个外乡人忽然进入他们的世界时,彼此之间,

除了好奇与探寻外,依旧留有一份警惕。

没到寨门口,就有人来询问李追远二人来此的目的,对方汉话口音很重。

不过,李追远倒是能听得懂,毕竟是经过南通方言锤炼过的。

李追远告诉他们,自己是工地上新来的调查员,来询问了解去年那起事故的情况。

听到这个自我介绍,周围人眼里流露出了清晰的敌意,不过有位年长者将年轻人驱散开,示意跟着自己上去。

年轻人容易被情绪引导行为逻辑,年长者倒是能明白,斗气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途径。

苗寨内的环境,充斥着一种野性的美丽。

不过,它也不是那麽原始,现代生活的东西,外头有的这里也有。

尤其是在看见一户人家院子里,俩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拿着铅笔写着作业,寨子里的风在吹过他们语文书上的插画后,都变得有些轻盈。

中年人将李追远二人引到一座老屋里,里头坐着一个老者,老者正低头抽着竹筒烟。

简单交流后,老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中年人就退走了。

老者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见李追远时,眼里微微有些异,问道:

「怎麽来了个娃娃?」

老者的汉话很标准流利。

李追远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里头有学生证和单位开的实习证。

老者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把证件递还给李追远的同时,还扭头对屋里喊了一声:

「阿妹儿,拿点吃食来。」

里头传来一声动听的回应:「有外客来了哇?」

一般只有外客来时,阿爷才会说汉话,

「嗯,外客,了不得哦,聪明娃儿。」

阿妹端着吃的出来了,她年纪和阴萌一般大,眼晴很亮,笑起来像月牙。

看见李追远后,阿妹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少年的脸:

「长得真俊啊。」

「咳—————」老者咳嗽一声,打断自己孙女的举动,提醒道,「娃儿虽然小,

但现在也是公家的人哩。」

「哦,这真是吓人哦。」阿妹收回了手,捂着嘴,表示惊讶。

老者把竹筒递向李追远。

李追远摇头,示意自己不抽菸。

身侧的润生,眼睛亮了一下。

老者笑了笑,把竹筒递给润生。

润生把竹筒抱了过来,老者教他怎麽吸,等润生吸了一口后,仍觉不过瘾,

从包里拿出铁盒,打开后自里头取出一根粗香,点燃,放入竹筒里。

再用力一吸,润生脸上流露出舒适惬意的神情。

老者很是好奇。

润生拿出一根粗香,递给他。

老者没去尝试点燃吸一口,而是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猛地站起身,换了一种目光看待李追远和润生:

「二位,到底是谁!」

能从一根香上,看出二人另一层身份,证明老者也不是普通人。

阿妹面露紧张,走到自己阿爷身侧。

老者伸手拍了拍孙女的手背,又换了一个更缓和的口吻问道:

「二位,是为解决那个东西来的麽?」

李追远开口道:「爷爷,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麽?」

「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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