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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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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个学生蠢,他才像李明澜。

孟泽教学生一道题目,就加深一次他和李明澜之间的回忆。

李明澜的脾气真大。

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再遇见她。

孟泽下公车,把口香糖吐在纸巾上,再慢慢地包起来,放进垃圾桶。

嘴里还留着点草莓味,他正想着得去买包烟。

一个男人穿着黑夹克,紧身牛仔裤裹着两条小细腿,他跑得快,撞到孟泽,立即又跑。

瞬间,孟泽察觉黑夹克探过他的外套。

他一摸,钱包没了,他盯着黑夹克的背影,追了上去。

黑夹克跑得飞快,这是人家的职业,他推搡人群,他清楚这里的大街小巷,他规划好了逃跑路线,不一会儿,他就能甩掉后边的人。

然而,跑过了两条街,后面的那人紧追不舍。

眼见一人的距离越来越短,说不定自己要被抓住,黑夹克一边跑,一边去掏钱包,他扬手,把纸币撒在空中。

路人惊奇,几个人站住,急忙去捡钱。

这一群人正挡住了孟泽的去路。

孟泽的目光搜寻着从空中飘下来的纸。

一百的,五十的,十块的,还有他昨天买口香糖时找的零钱。

都是钱币,没有白纸。

李明澜很吝啬,送他的东西就几样,她也只送过他一张画。

孟泽将这张画藏在钱包。

漫天飞着的,只有钱币。

路人一哄而散,地上的钱都被分光了。

因为这一停顿,孟泽再追上去,早没了黑夹克的影子。

左边肋骨骤然一抽,孟泽不得不半弯腰。

疼痛成习惯,就不在意了,反正去医院也检查不出问题,孟泽就当是慢性劳损。

偶尔,有疼得厉害的时候。

天就要下雨,孟泽刚刚提着的那一把长柄伞,早就丢在垃圾桶旁。

雨水细细飞下来,落在他的背。

过了一分钟,疼痛缓过,他直起身子。

兜里的手机震起来。

庆幸手机和钱包放在外套的两边口袋。

孟泽接起电话。

对面男人叽里呱啦:“孟泽,你能不能回来一趟?老板说……”

“没空。”

晚上,孟泽还有一个蠢货教学,他的学生全都是猪脑子,一个比一个蠢。

学生的家长总是夸他,孟老师有耐心,一道题讲一遍,学生听不懂,他能讲十遍。

他没有耐心,可谁让李明澜是猪脑子呢?

对了,做完家教之后,还得去药房。

“咚咚咚”,又或者是“哗啦啦”。

老板希望他听见的是雨声。

但雨已经停了,半夜街道人烟稀少,一点响动都震耳欲聋似的。

老板极不情愿地从床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骂:“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外边挂着一个亮灯牌匾,营业时间到十点,这都已经过了十点半了。

外头那一位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下一下拍着卷帘门。

老板踩着拖鞋,披了件长外套,将要去开门门。他又退回来。

夜深人静,最近似乎有什么团伙作案?他瘦得跟豆芽似,扛不住,还是开个音响给自己壮一壮胆子。

老板听到前奏,心安了些。

老板打开卷帘边上的门。

门前的这一棵大树,夏季绿荫重重,是凉快,但一到晚上,层层叠叠的叶子把路灯遮了大半。

老板的这一间药店门前,尤其昏暗。

对方要是穿着深色衣服,或者都能藏在夜色里。

来人穿着白衣,立在门前。

老板看清了。

来人的长相,那叫老天爷赏赐,龙眉凤目,鼻子高挺,唇薄,上翘。

人长成这样是赏心悦目,但老板说:“靓仔,你守在我门口扮鬼呢?以后你温柔一点,你知不知道我天生胆小如鼠,不,我见到水沟边的老鼠大得跟只猫一样,比我的胆子还大。”

“买药。”

“进来吧。”老板转身又说,“关门,别让老鼠进来。”

孟泽拉过卷帘小门。

“哗啦啦”的金属响让老板头疼:“你买什么药?”

孟泽把处方递过去。

老板接过一看:“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要去医院复诊一下,让医生给你瞧一瞧,你这病是好转了,或者……呸、呸,就是好转了,好转你就得减药。”

音响声大,老板提高音量说话。

孟泽转头。

两个木音响摆得整齐,这时正传出声音:“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孟泽过去,一下按了暂停键。

药店瞬间安静,老板听见外面不知什么发出的“啾啾”声。

“我胆小,你要干什么,你先吱一下声。”老板叠起药盒。

孟泽两手插在口袋:“我的钱包被偷了,今天先赊账,明天再还。”

“遇到小偷了?你报警没有?”

“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是丢了钱。”

“你丢了什么?”

“我丢了一张画。”孟泽的手指在音响播放键来回摸,淡淡地说,“我遇到那个小偷,我弄死他。”他轻描淡写。

老板却觉得他不是玩笑。

老板刚才下来,只开了一盏灯,他在亮处。

孟泽那边昏黑着,一双眼珠子又仿佛发着光。

老板一哆嗦:“有事找警察,别冲动。”他不敢再问,生怕刺激到孟泽。

孟泽接过药袋子:“谢了,谢大哥。”

老板姓谢,名山河。

既然别人喊他一声大哥,谢山河觉得还是劝一劝吧:“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一个人埋头吃药,当然了,我不是让你停药,你得去医院,让医生再给你诊断一下。”

谢山河本想再提醒孟泽,明天记得过来结账,但他不开口了,他胆小如鼠。

孟泽出去,卷帘门又是“哗啦啦”直响。

谢山河的妻子披上外套,走出来:“谁呀,大半夜来开门,有事不会上急诊科啊。”

谢山河摆手:“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你忍气吞声,他得寸进尺。”谢山河妻子摆出架势,“人还没走远吧,我就去朝他吼一声。”

谢山河连忙把妻子拉回来,“别,别。”他指了指脑袋,“人这里有问题,我们不跟他计较。”

“有问题也要看时间啊,扰人清梦。”

谢山河嘟囔:“这病发作起来,也不分白天和晚上啊。”

孟泽淌过雨后地面的水坑。

这几年,楼下的这一扇大门越发沉重,开门“嘎吱嘎吱”响,得大力拉门,门开半扇。

孟泽斜着身子进去。

他上楼很慢,不再两步并一步。

回到外公的房子,他不会第一时间开灯,而是要抓玄关柜旁挂着的一个长条东西。

摩挲几下,他才去开灯。

灯一亮,照出他手里的红绳。

绳头有一个小小灯笼,喜气洋洋,粗长的红绳有重量,以前常常甩在他的桌角。

这是李明澜在一模考前系的发饰。

她后来不扎马尾辫了,就把发饰挂在书包上,当一个吉祥物。

她的离开很匆忙,来不及收拾东西,发饰也就留在这里。

孟泽捏一捏灯笼,念着一句话:“哪天我遇到那个小偷,我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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