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和亲公主替嫁记(2)(2 / 2)
“此事无妨。”沈醇笑道,“另外一件事还请父王做主。”
“何事?”大王问道。
沈醇让步,副将出行,将一捆绑之人带上入了帐中,二王子色变:“你随便带一个人就想诬陷我?!”
亲贵们低头叹气,沈醇没忍住笑了一下:“二哥,我还未说他与你有关,不过倒省了我的功夫了。”
二王子手指颤抖,慌忙辩解道:“父王,我不认识他。”
“父王,儿归来途中此人射箭意图刺杀。”沈醇说道,“儿本来还在想可能是尚朝人冒充,如今真相大白,刺杀亲弟,父王,此事该如何论处?”
“你血口喷人!”二王子试图辩驳,“狼子野心,不就是想要大王之位,我岂会让你这个尚朝人之子得逞?!”
“用血脉说事是最无能的,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沈醇说道,“请父王裁夺。”
大王静坐,看着面前的六子和那边瑟缩颤抖的二子叹了口气道:“他毕竟是你的二哥,就夺去王子之位,再没有即位可能你觉得怎么样?”
他要为草原选一位英勇的君主,却也想保住几个儿子的命,只要他们不惹穆伦,应该还是能活下去的,偏偏他们不会甘心,也不可能甘心。
“父王如此决定就好。”沈醇行礼道。
“父王,不要,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这么对我!”二王子大惊失色,膝行了过去,却被士兵拉开往外拖拽。
“大王三思!”一道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营帐再次打开,戴着金玉的妇人走了进来厉声呵斥道:“给我住手!”
沈醇示意,士兵们放开,二王子涕泪双流,扑到了王后怀中:“母后,母后,您快求求父王,如今南溪都要被那尚朝的乱臣贼子一手掌控了,连父王都不要我了。”
“我儿不要担心。”王后扶着他看向了沈醇,眸中闪过愤恨嫉妒之色,“大王,你糊涂啊。”
“把王后带回去。”大王看着六子饶有兴味的神色蹙眉道。
本来还能保命,现在一闹,只怕命都要没了。
“我不回去,大王糊涂,穆伦是什么血脉草原百姓都知道,大王当真要为了如此狼子野心之人寒了亲贵的心么?”王后愤慨道。
亲贵们皆是蹙眉,沈醇道:“父王,此事让亲贵看热闹了。”
大王拳头紧握道:“把王后带下去,你们听不到么?”
侍女请罪,侍卫拉扯,王后挣扎不休,吵闹不断,二王子愤恨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醇,从腰间抽出了匕首挥了过去。
银光乍现,沈醇闪身以刀鞘挡住,二王子拔刀再挥,沈醇避让时脚下勾住,站稳在了一旁,二王子却是脚下未收,踉跄向前,匕首直接没入了正中挣扎之人的腹部。
王后瞪大眼睛,二王子也惊恐的拔出了匕首:“母后!不是,我没有,母后,我不是要杀你,我是要杀穆伦,母后!!!”
血液流淌,一时之间人仰马翻。
沈醇收起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任凭哭声不断,大夫诊断:“大王,王后已气绝身亡了。”
“母后!!!”二王子咆哮哭泣。
“抬出去吧,二王子杀母,就去地下给他的母亲赔罪吧。”大王看着旁边的沈醇叹气道。
一个都逃不了,六子还未出招,他们就自寻死路了。
“父王!!!”二王子震惊抬头,这一次却被捂着嘴拖了出去。
丧葬安排,亲贵皆往,诸王子离开,沈醇行礼道:“父王,我去看看母妃。”
“放过他们几个行么?”大王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尚朝不是讲究兄友弟恭。”
“那也是兄友弟才恭。”沈醇掀开大帐走了出去。
不是说时间流逝,地位转换,有些东西就可以不计较,他不计较,原身可会死不瞑目的。
“将军,柔妃搬到了这顶帐篷。”副将说道。
沈醇走到了那顶宽敞的帐前,已见站在帐边的妇人,她身上的穿戴倒比以前好多了,只是气色仍然不好,见沈醇时她先是愣神,细细打量后不确信道:“穆伦?”
“娘。”沈醇唤道。
沈柔一时顿住,热泪淌下:“穆伦,穆伦你可算回来了。”
她伸手欲摸,沈醇止住后退了一步:“娘。”
沈柔手指停下,叹息道:“你如今长大了,也知男女大防了,进来吧。”
她转身进帐,沈醇跟上时制止了副将:“守住此处,莫让人靠近。”
“是。”副将应声,后退了数步。
沈柔落座,倒着奶茶:“你先坐。”
沈醇落座看着此处,从前的小帐换了,这里也比之前宽敞了很多,眼前的妇人也过的比从前好了很多,其实他可以跟她一直做母子,但她对儿子的感情寄托太深,他前后差异也太大。
为母者最清楚儿子什么样子,短暂相处还行,长久不行。
“你一路辛苦,外面冷的很,喝点儿暖暖。”沈柔递过奶茶,看着面前俊美出色的青年竟有些恍神。
分别一年多,她的儿子竟如脱胎换骨般。
沈醇接过却未喝,而是将其放在了旁边道:“我有事同你说。”
他面色郑重,沈柔怔了一下坐下道:“何事?”
“我不是你的儿子。”沈醇说道,“他在我上战场前就已经死了。”
感情太强就容易产生寄托,有了寄托就会产生控制欲。
沈柔眼睛瞪大,那一瞬间竟有摇摇欲坠之感:“不可能,你手上的痣明明是一样的!”
“身体是他的。”沈醇说道,“但魂不是,我是在他死后才用了他的身体。”
沈柔恍神,颤抖不已,半晌才开口道:“他是怎么死的?”
“从马上跌下,摔死的。”沈醇说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沈柔伤心欲绝,“为什么不一直隐瞒下去?”
“你迟早会发现,与其到时候猜忌,不如直接告诉你。”沈醇起身道,“我并非恶意侵占,你若不能接受,大王死后我可以送你回尚朝,你若能接受,日后就是南溪国的太后,草原儿郎可选一位王夫,再嫁也可。”
“你……”沈柔心神颤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一个女子,面对政局变动,争权夺势向来身不由己,如今却连儿子也没有了。
她的穆伦,死了。
沈醇起身离开,唯余那杯奶茶静静的变冷了。
【宿主,这次为什么不演儿子了?】521不理解。
【我不是真的是她的儿子,不可能时时照顾她的情绪。】沈醇看着茫茫雪色道,【她的心思也不该总放在我身上。】
儿死即随死,这份感情太过于沉重,他还不想背负到那种地步,一旦纵容,就会容易事事插手。
有些事实,不管想不想接受都要接受。
/> 【那她不会寻死么?】521问道。
【那是无路可退时的想法。】沈醇笑着踩上了积雪。
她能在倍受歧视之地苦苦支撑,说明心性不弱,不到真的无可奈何,不会轻易寻死,因为她一身维系的还有远在尚朝的其他家人,否则和亲公主人人不适皆要寻死了。
丧葬仪式办了三天,尸体被掩埋在了积雪之中。
王帐之地安静了数日,又为了年节准备了起来,各地牧民囤换粮食,虽是雪天,却比以往要热闹不知多少倍。
“大王,牧民和将士们都很感激穆伦王子。”一亲贵道,“他也确实考虑草原百姓,但长此下去,您的权势皆要被夺了。”
“我的身体没有从前好了。”大王说道,“往年的冬天南溪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今年却能活下来不少孩子,都是穆伦的功劳,有他在,或许南溪真能如尚朝一样繁盛,到 时候你们所拥有的也不止眼前这些东西了。”
亲贵哑口无言,谁人不会贪图唾手可得的利益。
“不过他还是太过于心善了。”大王叹道。
“怎么说?”亲贵问道。
“趁他病,便该要他命,只有粮食和虎门关不足以让尚朝忌惮,也该要人质。”大王说道。
“您的意思是?”亲贵说道。
“传闻尚朝思琪公主是皇后所生,生的倾国倾城,倍受宠爱,以往和亲不过是随便选几个女人,这次也该要嫡亲公主,才能表示他们亲好的诚意。”大王说道,“你让使臣出发,与尚朝言说此事。”
“他们会同意么?”亲贵说道。
“依样画葫芦,让虎门关的将士往楼关走上几步。”大王说道,“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南溪过节,京城中也一片四海升平之景,只是今年宫中宴会却比以往要沉默许多。
尚朝战败,被索要的东西不计其数,百姓尚不知道,他们却是身处宴会也坐立不安,生怕哪一日传来急报,是南溪攻破京城的消息。
前面是宗亲之宴,除了舞女,皆是男子推杯换盏。
后面则是家宴,主座上是皇后,其余落座有妃嫔公主,还有命妇之流。
宴会热闹,举杯夸赞之声不断,尤其是皇后身侧穿着大红宫装,梳着少女发髻却满头金饰钗环的女子最得赞誉。
她生的娇俏,眉心画了正红花钿,眉宇略带几分傲气,举手投足皆有侍女精心侍奉,受尽了宠爱。
“思琪公主如今也十六了,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首座的命妇笑道。
齐思琪粉面含春:“母后,女儿还小,还想在您身旁多留几年。”
“都十六了,还小呢。”皇后同样富贵,虽至中年,脸上却不见丝毫皱纹,风韵十足,她神态威仪,对上女儿却宠爱的很。
“也该说亲了,不过总要让公主挑一挑。”为首的命妇笑道。
她们在这华贵金屋中热闹异常,唯有一处女子与此处格格不入。
女子仪态端庄,眉眼皆如墨画,只是在如此富贵之中却只着浅云色宫装,头饰虽符合宴会礼仪,却清净的仿佛独立一方,如空谷幽兰般让人侧目。
皇后偶尔看向那处,皆是有些许不悦,直接下意识忽略了,此时却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也没有姐姐未嫁,妹妹先嫁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语白?”
齐思琪同样看了过去,在看到对方轻轻抬起的修长脖颈时轻轻咬了咬唇:“母后说的在理。”
齐语白蓦然被点,放下了筷子道:“儿臣有罪,请母后恕罪。”
他虽为故皇后之女,但家族没落,无人想要沾染,却也有利于他,免除了许多麻烦。
他虽做女子装扮,却并非真的女子,无需与她们在此处拈酸吃醋,家长里短,这个天下从来是由登上帝位者定的,后宫女子的命运也是。
此时的荣华可以风云之间跌落尘埃。
“无人提亲,非是你之罪,待过了今年,还是让陛下寻一户好人家赐婚才好。”皇后说道。
“谢母后挂怀。”齐语白再度行礼。
她的性情实在无趣,说的也都是那些恭顺之语,皇后寒暄了两句,别过了头与其他命妇说话去了。
礼乐声响,快马却从城外疾驰,不顾休朝之事直奔宫宴。
“陛下,南溪将士再度靠近楼关!”
宫宴一静,尚景帝脸色难看:“他们竟然如此出尔反尔。”
温相也是蹙眉,他觉得当初那青年不应是如此性情:“他们要求什么?”
“他们要公主和亲!”士兵说道。
此话一出,宗亲们皆是松了一口气,尚景帝道:“既为两国交好,公主和亲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们指名要思琪公主。”士兵说道。
群臣寂静,悄观上意,尚景帝酒杯落地:“欺人太甚!”
“陛下息怒。”群臣皆跪,却也知道此事连陛下也无可奈何。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宫女匆匆进入后面家宴,跪地急道。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有什么不好了?”皇后问道。
“南溪要公主和亲,指名了要思琪公主。”宫女低头说道。
齐思琪手中杯盏落地,下意识起身道:“荒谬,南溪部族之地竟敢求娶本公主,我不去!”
皇后亦是震惊,却勉强冷静下来问道:“陛下怎么说?”
“陛下未否。”宫女说道。
皇后怔怔,齐思琪已然气急:“我不嫁,我死都不嫁!母后……”
家宴之中寂静无声,刚才说笑的命妇皆是沉默了。
家国面前,即便是嫡亲公主,也会有不得已的时候。
齐语白看着此情此景若有所思,此战南溪大胜,那人若想以嫡亲公主挟制,早就提要求了,以那样的心计手段,此为下计,只会让尚朝觉得他们贪心不足,更加防备。
南溪国或许并非是固若金汤的,其中有可破之地。
“嫁给谁?”皇后哄着怀中哭闹的女儿问道。
“如今的托纳翰大王。”宫女说道。
“南溪大王不是娶了柔嘉公主?”一命妇道。
“好像是,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南溪大王已三十多了。”另外一命妇道。
br /> “母后,我不嫁,我就算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嫁!”齐思琪听闻年龄更加哭嚷,皇后安慰着,却未能说出不让她嫁的话来。
……
“将军,大王调动虎门关将士往楼关去了。”副将跪地禀报道,“而且向尚朝要了公主和亲。”
沈醇闻言侧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日。”副将说道,“还要了尚朝的思琪公主,说是王后之位空缺。”
“那位应该是嫡公主。”沈醇从榻上起身,将羊皮卷放在了一旁。
大雪封山,他好容易休息几天让他们好好过个节,没想到就弄出事来了。
“是。”副将说道。
沈醇取下了马刀和斗篷道:“我去见他。”
他并不喜欢和亲的事,远离故土,离开家乡,只为了两国安宁葬送一生。
别人的事他管不到,但他这里没有那个必要,他即使要和亲,也是要他的阿白。
现在倒好,他名义上的父王要一个嫡公主,他也要一个,尚朝能给才怪。
“您预备怎么做?”副将跟上急道。
“看能不能谈的拢。”沈醇说道。
大过节的,他也不想这片雪白之地再染血水,挨的太紧,容易引人怀疑。
……
“陛下,您刚允了南溪的要求,他们也刚得了东西,却是没几天就出尔反尔。”皇后跪地,眼睛中全是泪水,“如今再要公主,只会一再纵容,让他们觉得我尚朝柔弱可欺,一再相逼。”
“父皇,我不想嫁,那大王都五十多了,我不嫁……”齐思琪直接趴在了尚景帝膝侧哭泣。
她是爱女,自小受尽宠爱,如今不仅要背井离乡,还要嫁给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大的男人,尚景帝自然不忍。
“南溪大王没了王后,以王后之位为聘。”尚景帝道,“你要朕如何?”
即使南溪出尔反尔,楼关若再失守,江山就完了。
如今只能安抚,蓄力之后再战,否则只会搭进去更多。
br /> “什么王后之位,我不稀罕!”齐思琪哭道,“他们要公主,随便送哪个公主去都行,以往都那么做的,为什么非要我?!”
尚景帝叹气道:“这次不行。”
“陛下,南溪要思琪不过是看她的嫡公主身份,嫡公主也并非只有思琪一人。”皇后呼吸微颤着提醒道,“尚朝也没有姐姐不嫁先嫁妹妹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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