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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身上还穿着昨日衣袍。只是穿堂过院而来时的步子尚且急迅稳健,在看到阿灿和她身后女官掌捧的御赐之物时,眉宇舒展,流出一抹浅淡温煦的欢意,躬身听召时即便眼眸低垂、睫羽覆压却依旧难掩骤然间聚起的微光。

星辰般璀璨。

他是有些精神不济,但并非染恙,实乃昨晚瞧着那个紫檀木盒中之物,一夜未眠。赠给孩子的玉牌,送给她的镯子,她统统都不要了。无声告诉他,她已经不需要他为夫为父。

【朕崩,吾子殉葬。 】

【我想试一试,不那么依恋你、把你当作唯一的日子,试一试不再全身心爱你的日子。 】

【我有亲人了, 以后有他,也可以好好的。 】

一整夜,这三句话亦是随着眼前物,来来回回在他耳畔萦绕。

他呆坐在榻上,任侍者退下,合门离开;任烛火黯淡,屋中无光;任弦月勾天,照出一抹残影;任日光升起,他出仕十五年头一回无端不上值。

因意识到一个极可怕的事实。

她不是一时的生气,是当真对他绝了念想,断了情意,想要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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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能听得一点当下的声音,神思稍稍回转,是因为胞姐苏恪的入内。

她道,“这个时辰,你怎么还在府中,不去上朝的?”

他便扫了眼墙边的滴漏,即将辰时。距离早朝开始,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是不是病了,脸色这样难看?”苏恪将手伸在他额头,“没有起烧。”

“罢了,左右这个时辰也迟了,歇一日吧。我正好有事同你商量。”她拦下起身要去更衣梳洗的人,转头让人以染恙为由,给宫中递话。

苏彦没有应她,依旧传人送水取袍,牵马备车。

好好地,怎就不去上值了呢!

然当他听到迎风自鸣的风铎声缓缓传人耳中,看着从北苑驶来的车驾上,四盏莲花风铎在风中摇曳,他突生出一个幼稚又无奈的想法。

就这般歇一日吧。

就当是染恙吧。

她会不会着急?关心?其实心中还是想着念着他的?

他叫停车驾,重新在临窗的席案前坐下,一会摩挲玉牌,一会摆弄手镯,眸光在风铎上流连。

苏恪张了几回口要与他说话,他抬手止住她,最后转过头恳求道,“阿姊,你容我一会成吗?”

“就一会。”

他在等长史的回话。

其实心里也清楚,她如今不上朝,官员上值调休或是请假如此微小的庶务在章继处告知一声便可,根本进不了她耳朵。

但就是这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尚是一国丞相,君有疾,他当以代百官视;他有恙,君主亦当慰问之。

万一呢?

果真有万一。

苏彦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她到底还是过问了他的事,还谴阿灿亲来,甚至送来赏赐。虽然只是一些寻常现成的人生鹿茸,金银布帛。

但苏彦很高兴。

只要是出自她手,是她的心意,他都欢喜。

而阿灿传谕,确乃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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