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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捻上灯芯,拨下一半,火光重新亮起,她便也跟着笑起来,垂眸看被剥出的灯芯黏着指腹,随手在地上按了会,驱散热气,蹭掉灯芯和烫焦的皮肉。

侍者是这个时候将酒送来的。

她接过,洒了点在指腹消毒,直到这此时才发觉有些痛。但也没出声,于是殿中依旧只有呼呼贯入的风声,和愈发明显的怒气声。

她起身,将门合上。

转身看不远处的人。

他还是在方才的位置,只是这会坐了下去,一张紫檀木的长条案几横在他面前,若非他足腕间铁链长长地拖在地上,泛出幽幽冷光。这幅样子便像是伏案阅卷熄灯后、在夜中冥思的模样。

他这会,也在看她。

但江见月的目光移动了位置,落在铁链上。这两条混了精钢坞的镣铐是她前头养病的三个月中,回想这寝殿模样尺寸,特地让薛谨设计,陆平锻炼。

她说,是她自个的诏狱要用,两人没有不用心的。

六月初五,她将宾客迷晕后,把苏彦带回宫中,花了一夜时间,派人来此装好铁链。固定在屋里中央地带的承重墙上,足矣让他随意行走,自由举止,唯有离门和窗都距了一丈远。

可沐日光赏月华,但只能在屋檐下。

可见侍者往来开门迎窗,但就是出不去。

今晚这般情境,想来他已经歇下,闻声出来,僵在了原处。这会坐下身来,倒也不知他思绪几何。

但江见月知晓一点,他很生气。

合门后的屋内,连风声都被阻隔,于是他的呼吸便愈发滞重。如同即将燎原的星火,就要将她焚化。

少女在门边坐下,烛火亮在她足畔。 。

屋中再无声响。

她沉默着饮酒。

原用不了太多酒水,平时大多都是酪浆或蜜水,偶尔喝酒也都是药酒和果酒居多,这会送来的是一壶烈酒,饶她饮得再慢,也被呛得咳嗽连连。

于是,饮到第三盏时,苏彦终于开口。

他问,“你怎么处置他们的?”

江见月扭头看他,看了一会,笑了笑,将剩下的半盏喝完。

她没有回答他,又到了一盏,在手中捧了半晌,一饮而尽。

“子檀呢?还有温氏子弟?”苏彦声音又起,“是我的主意,同他们没关系。”

江见月背过身,屈膝坐着,昏黄灯光下小小的一团。只托腮看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

“皎皎,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苏彦深吸了口气。

江见月望向虚空的眼睛眨了眨,转过身来,抬眸看他一眼。

他的眸中退了怒意,面容柔和了弧度。

所以为了他们,他愿意好好说。

江见月轻笑了声,靠在墙边,又饮一盏酒。

“那你今日来作什!”苏彦终于压制不住怒火,拍案起身。奈何他成日被喂软骨散,手足无力,骤然的起身除了让自己摇摇欲坠愈发狼狈,便是晃动起铁链镣铐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样的声音萦绕耳际,从来端方的青年面容扭曲。

即便这半年中,他已经听了无数回,他也没有适应。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折辱。

更无法想象是出自她手。

然江见月掀起眼皮看他,却觉得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静了半晌,终于给他一点回应。

如她所想,如是说。

她说,“师父,你别生气。今个朕来,是为您好,免你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您可一直都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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