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二合一（1 / 2）

听说是出口公司打来询问土特产的电, 宋恂哪还顾得上什电员考试，一把就接过了听筒。

对面接听电的是出口公司水产组负责海味品采购的孙干事。

“宋主任，你们送来的那些土特产, 组里的同志们都一一试吃过了，所以才拖了这长时间给你们回。”孙干事在电里语带歉意。

宋恂客气笑道：“没系，这也说出口公司对于出口产品的选择是严谨负责的。您今天打电过来，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对方这久没有回信，他们本来已经不抱什期望了。

这通电以说是意外之喜。

贾红梅人也放下手头工作, 围过来听他打电。

“有些东确实好吃, 但是因为已经有了同类产品的供货, 我们没有将那些选入大名单。不过，你们带来的那些陶罐中, 有一种蟹酱的风味独特，罐子上标注的是23号。另外, 还有包蟹米的品质也不错, 不过蟹米没什技术含量，多生产队都能晾晒。你们那边如果以大量供货, 我们出口公司也是常年收的。”

宋恂单手夹着电听筒, 给项爱国比了一个23的手势。

示意他去查阅之前的记录，这种蟹酱是由哪家提供的？

筒里, 孙干事还在说蟹米的产量问题。

另一边项爱国已经将之前的工作笔记帮他翻了出来，23号是田婶提供的。

宋恂挺讶异地挑了下眉。

人称“地瓜油”的田婶？

不只宋恂没想到，其他人也意外。

“孙干事, 瑶水的这样特产能被出口公司选中, 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鼓励和肯定。社员们早就盼着这个好消息了。”宋恂先谢过了对方，才商量道，“只不过, 您也知道，吃蟹是有季节『性』的。蟹酱和蟹米是否能量产，或者集中在某几个月量产，这件事我们公司内还得商讨一下。”

“这是应该的，商讨出结果以后，尽快给我答复吧。听说你们公司正在筹建加工厂？只要你们能确保产品的风味不样，符合检疫检验的各项指标，就以列入我们的出口名单。”

放下电，宋恂跟大家通报了出口公司的决定。

众人的心情跟宋恂一样，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瑶水有土产被出口公司选中了，这算是给他们打了一条新路子。

忧的是，如宋恂所说，螃蟹捕捞是有季节『性』的，而且活蟹不易保存，蟹酱和蟹米想要量产不容易。

宋恂与田婶打交道的机会不多，更不能吃过家的东，还真不知道做的蟹酱是什滋味的，居然能被见多识广的出口公司，从上百种土特产中挑中。

“田婶做的蟹酱真那好吃？你们有谁吃过吗？”

“没有。”所有人一齐摇头。

队里谁也占不到田婶的宜，不占别人的宜就不错了。

想白吃家的东？什玩笑？

项小羽『插』说：“当初没想送蟹酱去出口公司的。还是看到我带了一块钱去一婶家买蟹酱，才跟着凑个热闹。还让一婶分了五『毛』钱……”

众人：“……”

宋恂掏出五『毛』钱递给项爱国。

“爱国，你去田婶家跑一趟，跟买点蟹酱来，咱们尝尝田婶的手艺。”

听说要让他去田婶家，项爱国就犯怵地直往后退。

“要不让杜老三去吧，他不怕田婶。”

杜三泰不接，直接背过身去。

笑着将项爱国推出大门，贾红梅不忘叮嘱：“暂时先别告诉田婶，出口公司看上了的蟹酱。就说咱们外来的小宋主任想买点蟹酱换换口味。我怕坐地起价，狮子大口。”

项爱国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心想，早说晚说都一样，只要他们想人家的配方，必定是要被狠宰一刀的。

“马上就是捕捞梭子蟹的时节了，如果真能趁着这次机会制作蟹酱，给出口公司供货，也是个不错的路子。”严秋实对这件事保持乐观态度。

杜三泰却要保守许多：“呵呵，螃蟹虽说不是离水即死的，但也挺不了多长时间。下个月正式入吃蟹旺季，咱们的生产任务里有一分就是捕捞梭子蟹的。到时候肯定得先着活蟹供应，做蟹酱和蟹米太耗费原料了。尤其是蟹米，四十斤螃蟹才能出一斤蟹米，谁有那个闲工夫弄蟹米呀！”

“我说老杜，你怎总是打退堂鼓？”吴科学已经『摸』清了他的路数，“什事还没始做，你就先否定。这样多影响士气！全村这多人，壮劳没时间弄蟹米，老人孩子难道也没有空？办法总是要想的嘛！”

宋恂听着大家发言，一时没言语。

田婶那个蟹酱做得好吃，其中必定有某些繁琐工序或者加入了什特殊材料。

太繁琐复杂的工艺，并不适合现在的他们。

而且蟹酱做好以后的包装储存也是个大问题，无论是袋装还是罐装，都是要引包装机器的。

如果只能季节『性』地供货，实在没必要购置一套价格不菲的生产线。

项爱国回来的快，捧着一小碗从田婶那买的蟹酱。

碗是真的小，只有普通饭碗的一半，不知从哪弄来一只这小的碗。

贾红梅挑刺：“五『毛』钱就给了这一小点？”

“人家田婶说了，这个蟹酱金贵得！”项爱国学着田婶的腔调，掐着嗓子说，“我这个蟹酱是猪板油和鸭蛋黄炒的！每一样材料都难得，给你太多就是浪费！”

宋恂找出一个勺子，舀一勺送嘴里。

口味确实独特，既有螃蟹的鲜，有猪油的香，而且咸蛋黄的那种沙沙的口感也跟蟹肉融合得恰到好处。

如果他是出口公司选品的人，也会选择这款蟹酱。

装酱的小碗被传了一圈，大家都尝了尝。

平心而论，确实好吃。

就着这个蟹酱，他们以一口气干三碗饭！

但是，只听项爱国转述的就知道，这款蟹酱的原料成本高。

琢磨了一会儿，宋恂翻出之前填写的船员和电员报名表，将田家几人的情况掌握清楚，才邀请贾红梅：“咱们去找田婶聊聊吧，看一看有没有合作的能。”

最好能把成本降下来。

其实，这种蟹酱哪怕不出口的路子，在国内销售也会有市场。

甚至都不往首都上海卖，在省城就会受欢迎。

贾红梅是打小吃着海鲜长大的，海产的各种副产品吃过不少，但是尝过田婶的蟹酱以后，也不禁对刮目看。

原本对于与田婶打交道是不耐烦，这会儿也不由生出一些期待来。

宋恂离前，安排了电员的后续考试事宜。

“已经考完的同志以回去了，还没轮到的同志就继续电。小严，你们几个帮着大家把把，合适的就留下，不合适的也不要耽误同志们的时间。”

交代清楚这些，宋恂就跟贾红梅一起离了。

*

出大瓦房，贾红梅瞟一眼宋恂，商量道：“田婶是外来媳『妇』，这种蟹酱有能是娘家村那边的做法，其实咱们也以让人去那边打听一下。”

而且，瑶水村里的巧媳『妇』也不少，只要舍得材料，没有复制不出来的美食。

“听说田婶家的条件一般，这次如果以量产这种蟹酱，对家来说是一个改善生活条件的机会。只要的要求不超出咱们的底线，还是尽量跟合作吧。”

在宋恂想来，不管田婶本人怎样，既然人家做的东被出口公司点了名，他们有求于人，答应田婶所提的一些要求也是应该的。

“反正你有个心理准备吧，田婶不是一般人！”

贾红梅说得没错，田婶确实不是一般人。

村里的其他婶子大娘如果听说自己的蟹酱被省食品出口公司选中了，只有高兴欢喜的份儿，这对小渔村的『妇』女来说就是一份殊荣啊！

然而，人家田婶不这样。

“给多少钱呐？钱少了我不卖！”听了宋恂带来的消息，田婶将正在晾晒的海带往地上一扔，就凑了过来。

“给钱恐怕不行，您以提点别的要求。”

“那就给粮票肉票吧！”田婶一挥手，继续提要求。

贾红梅提醒：“田婶，现在咱不能提买卖的事，不然会被人贴上资本主义和修正主义的标签。”

“红梅，你别吓唬我。”田婶不甚在意地笑道，“怎不提买卖？我去供销社买东不给钱行不？”

“田婶，”宋恂打断，“您这个配方打算价多少？”

被他这一问，田婶反而不知道要多少钱合适了。

“还是小宋主任痛快。”见自家老娘犹豫，田婶的小儿子抢着口，“我们也不多要，给一百块钱就行！”

一百块对他们家来说就是大钱了，他家一年到头也『摸』不到一百块。

田婶在小儿子身上拍了一巴掌，“呿，这里没你的事！”

仔细观察宋恂那张没什波澜的脸，心知儿子这一百块要少了。

人家宋主任根本就不把这一百块当回事！

想想也是，一百块对他们家来是大钱，但人家领工资的人来说，几个月就赚出来了。

队里那些知青说，这个宋主任以前在船厂的时候是搞技术的，一个月就能拿将近一百块的工资。当然不把他们提的条件放在眼里了！

思及此，田婶下定决心道：“你们不是说不让提买卖吗？那我就不提了！但你们得让我家大妮去当电员，大壮二壮三壮去当正式船员，二妮也得在你们大瓦房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

把五个孩子的工作一次『性』解决了，他们家每个月就能有六七十块的收入。不比只要一百块强？

贾红梅被气笑了，瑶水支公司一共才几个人呐，他们老田家就要占五个名额！

宋恂问：“您家二妮和三壮多大了？”

“三壮十七了，二妮十五。都是以干活的年纪！”

“确实是以干活了。但我们省渔有自己的招工条件，不满十八岁的，不在招工范围内。”

“那我不管，反正这就是我的条件，你们要是不能办，就别来谈什合作不合作的了。”田婶捧住价格不松口，打定主意要借着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让他们老田家翻身，改换门庭。

“田婶，一次『性』安排五个工作岗位，我们公司确实是没有编制，无法『操』作的。”宋恂笑道，“您的蟹酱确实是被出口公司中的，但是其实并没被我们渔业公司中。”

“宋主任，你就别糊弄我啦！没中，你跑来我家谈什啊？”

“我们公司的情况，全队人都知道，如果今年还完不成生产任务，能被上面撤销。所以，我们的重点是放在捕捞水产上面的。至于制作蟹酱，那都属于不务正业。您做得蟹酱确实好吃，但是工艺复杂，原材料难得，包装成出口产品还需要购买生产线。说实，我是犹豫是否要上马这个项目的。”

田婶沉默着没回。

“吃蟹有季节『性』，单独为了一个蟹酱，就买一条生产线，实在是不划算。如果您这里谈不拢的，也算是给我放弃这个项目找到充分的理由了。我还得谢谢您。”

宋恂确实犹豫。

他跟田婶说的那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只为这一种产品办工厂、购买机器，确实不值当，除非他们还能生产其他的类似产品。

贾红梅在一旁敲边鼓：“你家的这个蟹酱应该不是你独创的，是你娘家那边的口味吧？”

田婶斜眼看。

“我们之前想过，去你娘家那边找配方，不过宋主任是个实在人，不忍心让你吃亏，拒绝了那个提议。想着通过这次合作，也让你家改善一下条件。”

田婶咬咬牙，还是不松口。

宋恂建议：“我说个方案，您要是同意，咱们就继续谈，要是不同意就只能算了。”

“那你说吧。”

“您家大妮的情况我了解一些。初小文化，不会说普通，我就算是把放到了电员的岗位上，也是去受罪的。不过，您家这个姑娘确实是能干人，我们公司是欢迎这样的同志的。”

田大妮是个沉默寡言的姑娘，他们来这久了，除了刚始给他们倒水的时候说过，之后再没过口。

一直默默地在角落整理海带。

“我们公司的工会马上就要成立了，我身边缺一个能帮忙打理工会事务的帮手。”宋恂轻笑道，“我们单位的工会与其他单位不同，除了船员本身，还得照顾到船员家属，做好船员大后方的安抚工作。听说您家田大妮在队里『妇』女之间的口碑不错，您觉得让来帮帮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