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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宁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当他注意到男人深灰色眼底的那一片平静,他恐惧地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这个男人,那天甚至是等着他去杀他。

那场刺杀,根本是这个男人默许下的一场测试。

……

胥宁早就想除掉这个让他痛恨已久的存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厌恶起自己这位舅舅的。

尽管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对他亲昵,也很少对他摆出亲切的笑脸,但好像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触及边界的事,只是按照母后的意思,平平淡淡地当着他的老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在他认识越来越多的朋友之后。

他的世界变大了,眼界变得辽阔了,他突然发现他习以为常的一切,在旁人眼里看来,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那些朋友提醒他一定要警惕这种不声不响的侵蚀,危南楼看似守着界限,实则一直将他围困在一个小小的由笔画作的圆圈里。

总有一天,这位不露声色却野心勃勃的公爵会在这个圆圈上投下一把火,让这把火将他炙烤至死。

听了那些话后,胥宁的心中自然生出了一份怀疑。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做出尝试,想要试着自己做一些事,很快便察觉——危南楼果然会压制他。

这份压制不显山露水,要是过去,胥宁绝对察觉不到,然而彼时,他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子。

心中的抵触便就此开始累积。

……

那天在船上,他本想让心腹侍卫直接使用火枪,然而火枪声音太响亮,他害怕当下会引起船上所有人的注意,一旦计划出现意外,他无法解释这场袭击。

胥宁总想做一些事,但又总是害怕自己解决不了后续的麻烦。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这样的性子导致的最惨痛的后果,就是那天的那场袭击——最终,他没有杀死这个男人。

男人的鲜血漂浮在船下的那层海面上,一眼望去望不到他的身影。

胥宁以为这个男人已经沉入海底,假模假样让人去搜查,最后却见到了归来的完好无损的他。

关于这件事,他们舅甥之间始终没有讨论过什么。

他的这位舅舅早就已经习惯刺杀,他自己则也假装此事与他无关。

没想到……这个男人根本什么都知道!

……

此时此刻,胥宁所有的愤怒都在刹那间被扑面而来的这盆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他呆愣、惊愕、难以置信、羞耻不堪。

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危南楼站起身。

这个男人意兴阑珊,从这幅面孔里,胥宁品出了一丝过去他探寻许久,却从未找到,因此而变得更为多疑的意味——

他的舅舅压根懒得管他们皇家的这堆烂摊子。

危南楼打开门,走出了这个房间。

他对外面的侍从说:“守住这里,不准让他出来。”

侍从们低头应是。

直到那扇门重重关上,胥宁也没想明白。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软禁他?

第95章 岸上的人鱼17

贝伦伯爵行刑那天,不少人都去看了,陆酒是和阿月一起过去的。

刑场周围有高台。

陆酒和阿月抵达时,在这里见到了不少熟人,大部分都是在那天晚宴中出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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