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旧恨心魔(2 / 2)
阿朱道:「秦伯不用忙活了,坐下来歇歇,想想是何事情好了。」
水军指挥在旁也道:「是啊秦管家,大上个月我来之时就看你有些不对劲你好好想想到底怎麽了。」
老仆看了水军指挥一眼,絮絮叻叻道:「我认得你,你是官军首领,来了许多次,我没少给你银钱,唉,给了就给了吧,总比被那些人卷跑了要好·.」
水军指挥尴尬道:「这个倒是,秦管家你如果遇见难事,我可以帮忙。」
老仆忽然道:「首领刚才说什麽?什麽时候来了?」
水军指挥道:「我上月和大上个月都来过,大上个月是清明左右,好像不是清明第二天就是第三天,那时就看秦管家你神情不对,问你怎麽了,你也不说。」
「清明————」老仆猛然眼晴圆睁:「清明,我想起来了,闹鬼了,庄上闹鬼了,人全被吓跑了—」
「闹鬼了?」阿朱异道:「秦伯,好端端的庄上怎麽会闹鬼呢?」
老仆此时脸色大变:「不是庄内,是庄子后面——-我,我记得,那天我和几人去庄后给公子的先祖上香祭奉,听到那坟中,坟中有人说话啊,还有像是棺木碰撞的响动—」
「坟中有人说话?」阿朱了惬:「秦伯,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坟中怎麽可能会有人说话呢?」
「阿朱姑娘,没有听错,我们那麽多人,怎麽可能都听差呢。」老仆摇头:「那声音很大,后来还听见砰砰的击打动静,就在坟地的下面。」
几人闻言互相望望,赵皱眉道:「只是清明那天吗?会不会庄内谁开玩笑,躲起来故意吓唬你们?」
「不是,不是。」老仆摇动双手:「不止那天,晚上也听到了墓地传来很大的声音,后来每隔几日都有动静传出,有人跑去看了,那声音在地下时近时远,
近的时候似乎紧贴着坟土,立刻就要出来一般——」
「哦?」赵道:「不会是什麽人前来盗墓吧?你们就没想着四处瞅瞅,有无盗洞之类吗?」
老仆用力摇头:「都看过了并无盗洞,墓地之处还有机关,也未曾破坏,就是坟里面传来的声音,一开始胆战心惊,后来有人先偷偷走了,接着便越走越多,最后就剩下我一个—」
阿朱在旁道:「现在还有动静吗?」
老仆道:「可能是我岁数大了,耳朵不灵,已经好久没听到,不过就在昨晚,那声音又响起来,还十分响亮,似是怨愤大喊一般,我不敢出去,昏昏沉沉睡着,也不知声音多久消失——」
赵倜沉思道:「既然听到多次,似乎坟内人言,可曾听清说的什麽?」
老仆愣愣道:「之前都没有辨别,只是胆颤心慌,人言仿佛语,只有昨晚极大,响彻岛上,听着仿佛在大喊我又是谁——.」
「我又是谁?」赵倜眯了眯眼,不会是慕容家哪个人没死的躲在地下吧?慕容博就是诈死立墓,换了个身份行走外面,除了慕容复的母亲再无人知,难道这种事情还有传统?
可如果是慕容家先人诈死藏在地下,为何会说「我又是谁」这种话?
至于外人进入,也有可能,参合庄仆人没找到盗洞不代表就没有,说不定盗洞在水下也不好说,这些仆人或者没有武功,或者武功低微,不太可能发现岛下的洞口。
但即便外人,说出「我又是谁」这种言语也不合常理,盗墓也好,别的企图也罢,怎麽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他看向阿朱,阿朱道:「公子,应该不是外面来人,墓地四周青石垒砌,石灰糯米浇灌,岛屿临水下方全有机关消器埋伏,想毫无声息潜入墓中不太可能,
而且庄上一直持简入,外来人进入墓内总该有所图,不会呆这般长时间还不离开....」
「无有可图,这麽长时间不走」赵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麽看来不该是外人潜进了,那麽——
「公,公子————」水营指挥脸皮抖搐道:「不会真的是闹鬼吧?」
赵倜道:「你见过鬼吗?」
水营指挥道:「下官,下官却是没见过鬼,但下官年轻之时在荆湖南路洞庭湖当水军时候,一次与指挥追剿一夥洞庭湖水贼,往荆西那边而去,看到过那边有人在赶尸僵,这,这不会是慕容家的先人变成僵尸了吧?」
「哦?」赵倜看着水营指挥笑道:「你还看过赶尸?什麽样子,说来听听。
」
水营指挥嘴角抽抽地道:「那时下官和袍泽都瞧见许多户体被草绳串起来,
七八尺远一个,披着宽大黑色户布,头上戴着高筒毡帽,帽上压着画符的黄纸,
看不到长相,双脚并拢丶双手伸直跳着走.」
「是晚上吧?」赵倜打断他道。
「是,是晚上,洞庭湖的指挥急忙叫住下官等人,让这些赶尸僵的先过去,
却也错过了追到水贼的最佳时机。」
赵倜点了点头,赶尸之事确实此刻便有,甚或还要更早,但赶的未必是什麽僵户,大抵出于叶落归根习俗,荆西那边专有赶户匠职业存在,通过各种方法将户体运回生前故里。
至于为何晚间出现,又看不清面容,形似僵直跳跃,其实应该是赶尸匠的一种使俩,白天怕吓唬到人,晚上增加神秘感叫人敬畏,而僵直跳跃多有抬户竹竿一说,又有固定搬运说,都是赶尸匠的一种手段,晚上黑暗,看起来似是而非。
他道:「身为官军,不可迷信此种事情,莫说没有,都是惑人障眼之法,就算是有,执天家之令,拿断生之刀,又有何怕!」
水营指挥急忙低头称是,赵惆道:「先莫管此事,去还施水阁瞧瞧,阿朱你可知那边机关?」
阿朱道:「奴婢只知阁外机关,里面却是不知道了。」
赵倜想了想,叫童贯把朱初一唤过来,叫他先去破还施水阁那里,朱初一领命前往。
此刻带来人多,远超他单打独斗破解,约莫一个来时辰后过来复命,已将机关全部破除。
赵倜叫水营指挥留下与老仆说话,然后带人直奔水阁而去参合庄后,岛山阴冷之地,慕容龙城石碑后面的墓下。
棺上之人这时又恢复干模样,一动不动,仿佛死尸一般。
不知多久,就听他体内传来「咕咕」声音,接着一声叹息,这人便像之前时候猛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运起内功,身体四周渐渐劲风拂动,衣袂猎猎作响。
他身子渐渐鼓涨恢复,是名银发披肩,白须垂胸的高大老者。
此刻老者神情依旧是一片茫然,不过茫然之中却隐隐蕴含了一丝愤怒。
他似在思索,自言自语:「难道我是之前死了吗?不然为何会在此处?可明明只是大周天斗转星移假死养伤,怎麽竟然会被人以为真死下葬?」
说着说着,他伸出双手猛地扯开大红寿衣的前襟,就看那胸骨位置露出一个深深凹陷,一枚拳印清晰无比地印在肌肤之上,甚至仿佛都刻进皮下骨骼,似永不消失一般。
「我是受了这一拳之伤,才假死过去的吗?这拳法好厉害霸道,可——-究竟是谁把我伤成这个样子?」
他手抚胸前,陷入沉思,良久,喃喃道:「想不起来,实在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我究竟是谁,此处到底哪里,被谁人葬下,伤我的又是哪个——.」
死一般的沉寂,老者闭上眼晴,复再睁开:「可为何我心中这般大的恨意?
好似痛恨进骨髓魂魄之中一样?我恨的又是什麽呢—.」
「似乎生死都无有所谓,只是恨不平,恨不甘,我究竟在恨什麽呢?」
老者的脸色渐渐变得配红,身体内再次「咕咕」而鸣,他一挥手,灼热内气纷射,瞬间打亮石室中灯火。
看着火光闪烁,他突然双手抱头,大声厉叫:「出去,我要出去—」」
就看他神情扭曲,刹那变得恶无比,但随后又变成一片茫然,接着两种表情不停错动变换,最后竟然一边脸凶残一边脸迷惘,同一张脸庞之上,两样表情共存。
他仰头发出一声愤怒无比的长啸,整座石室都晃动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塌一般,声音直冲出地底,响彻外界。
他的身子不见动作,但却恍惚影子一闪,出现在石室门前,再然后又是一闪,向上方而去.
赵倜在还施水阁中走了一圈,叫鸠摩智把里面秘籍装满一大布袋,背在身后。
鸠摩智满脸动心之色,宝相庄严半点不见,其内隐杂愤愤不平,暗想当时自家去曼陀山庄琅玉洞,也是这般施为,却被叫成窃书,之后落了个悲惨不可说下场。
可对方此刻所作所为,与自己实在无甚太大分别,不过自家还顾及声誉悄悄为之,对方却是大摇大摆,毫无所忌,分明当自己家中一般,简直是气煞人也!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这时走出水阁之外,忽然听得一声悲愤长啸从庄后方向传来,响彻整座岛屿。
这声音仿佛穿金裂石,内力之雄厚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鸠摩智神色一片惊骇,不由身体便是一震。
赵倜走在前方忽地停下脚步,脸上表情变化,看向庄后位置,眯起双眼。
阿朱在旁身子发抖,小脸愣然,低声道:「公子,是,是墓地方向。」
赵倜点头,淡淡道:「前往那边观看!」
江湖人等汇聚,后面跟随,一起朝庄后而去。
待到了墓地前方,就听一阵剧烈响动从地下轰鸣传来,赵倜目光缓缓扫过,
最后落在一座最大的坟墓之上。
这坟外面全是大块青石垒砌,缝隙灌以石灰糯米浆封合,坚固无比,坟前立有一块石碑,两旁小字模糊,中间四个大字明显,刻的乃是慕容龙城。
赵双眉皱起,慕容龙城?竟是此墓之下传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忽然那大墓一阵剧烈摇晃,接着听得动静仿佛石破天惊,「轰隆隆」一声震天巨响,墓石炸裂而开,碎屑四处乱飞不止。
就看坟墓外处石块崩裂,溅射四面八方极远,好似飞利矢,众人忙后退闪避。
随后便听得雄壮啸声从墓中传来,一道身影裹挟滚滚烟尘冲天而起。
这身影速度极快,直冲向上空,劲气环绕四周,铮铮而鸣,裂裂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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