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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马上又被调来了贝尔法斯特。”
“再没回去过,也没法跟家里联系,我猜在档案上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侧过脸,看向窗外,窗玻璃上溅满雨痕:“比罗伊迈克森好点,他刚离开医院就出了车祸,一辆卡车从他身上辗了过去,甚至还当场转了个弯,轮胎上挂着肠子跑了十好几米。”
干嘛说这些,因为我后悔了吗?我后悔救了他结果赔上了自己原本顺遂的生活?艾瑞恩想。这个念头令他恶心,好像吃了一大口煮过头的卷心菜,甜腻腐烂的味道挂在舌苔上久久不散。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把视线落回科因身上。后者把头发扎了起来,一身正装,外面套一件黑色的厚重大衣,要是再加一把汤普森冲锋枪,就活脱脱是个意大利黑帮分子。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像他也再不可能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味气势凌人地管科因叫blondie.
月亮还挂在窗口,一块业已熄灭的冰凉石头,冷冰冰地反射一点阳光给黑夜,就被世界各地的人擅自寄托感情,还被挂起来交口称赞。
“你觉得我自私吗?”艾瑞恩避无可避,不得不开始吐露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我——我后悔了,我有时候觉得我是后悔的,我在家人和应该承担的责任间反而选择了我的良心,我选择了我一文不名,屁用没有的良心,也许我甚至不是因为同情你的遭遇,我只是不想被自己的内心谴责,仅此而已。为了我的一时痛快,我抛下了我的家人,我让我妻子在丈夫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不得不一个人承担家庭的重担,我的孩子必须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独自成长,我——”
他抬起一只手,阻止了自己毫无意义的滔滔不绝。
艾瑞恩跟月亮一样熄灭了,曾经点燃他的怒火和愤恨都消失不见,给他留下的只有巨大的,无法弥补的空虚。
他揉了揉胳膊,哦,除了空虚外,还有时不时就找上他的疲惫和疼痛,岁月不断剥离那些他曾经赖以为生的东西,就像一座雕像被不断风化,最终化为湮粉,等尘埃落在地上时才发现,这片名叫死亡的土地本就是由无数风化的粉尘构成的。
世界充满了衰朽和死亡,只是人们选择闭目塞听。
如果我再晚几年进到P部门,他想,或许我也会像其他所有人那样,目不转睛地无视掉1087,毕竟我的生活已经够我操心的了,谁还会像尼采一样去在意街道旁一匹被压榨到极点,随便再怎么被抽打也不肯动作,却也不记得该如何嘶鸣求救的马呢?我和这匹马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还没有被生活压迫到极限。
“算了。”他说,声音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你来做什么?”
“来跟你道别。”
“我以为这种事在码头上就做过了。”
那时科因对他说圣诞快乐,而他只是挥挥手,“快走。”
科因没接话,找他要了根烟,在桌上轻轻磕了磕后才塞进嘴里——艾瑞恩注意到了那些尖利得宛如捕兽夹的牙齿。
时隔多年想起罗伊依然令人不快,如果他真的只是热衷于捣鼓那些实验项目还则罢辽,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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