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十道神蕴【月票加更】(1 / 2)
第99章 十道神蕴【月票加更】
督察院地处北城,陈执安见到了那高仲,又见到与高仲一同的那位天字獬豸,心中思绪纷扰。
他一边思索,一边去往皇城。
距离坐朝节不过二十多天时间了,北城里依然大兴土木,张灯结彩且先不提,还有许许多多楼阁已然到了安装窗户的步骤。
几处黄龙河支流小河中,许许多多新的画船已然准备妥当,青石板街上的杂草都已经被清除乾净,仿佛整个北城都已经焕然一新。
陈执安不知不觉走到主街上,抬头就看到几条街之外的一处空旷之地上,一个巨大的雕像正在组装。
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陈执安都能看到漫天的烟尘滚滚而起,看到许多修行者在那雕像之下运转真元,搬运巨石,继而拼接,又有许多寻常百姓赤裸着上身,双目无神,努力做工。
一切都为了坐朝节准备。
陈执安看了一阵,觉得有些无趣,便要转身继续行路。
此时他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也不知如此巨大的雕塑有何用处,立在这悬天京中,大离的铁马云雕不会因此而惧怕,大乾那些如狼似虎,身披甲胄的玄门修士更不会畏惧。
大虞依旧是这个大虞,天下依然是这个天下。」
陈执安好奇的转头看去,却见身旁二三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华衣的少年。
那少年双手拢在袖子中,身上一袭青黛绣虎长衣,长发束在脑后,眼神灵动,看起来颇有些贵气。
陈执安看了一眼,并不接话。
那少年却又摇头说道:「看来这雕塑,无非是给我大虞百姓看一看,也许那些吃不饱饭的大虞百姓看多了这般巍峨雄伟的雕塑,心中也会油然而生自豪之情,对于这大虞便也就越发感激了。」
少年胆大包天,嘴里说的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陈执安终于认真看了他一眼,忽然摇头:「大虞百姓如何,对于坐在高处的人们来说其实并不在意,在我大虞不曾修行的寻常人,心中便是满蕴着怒火,其实也无济于事。」
他话语至此,又略微一顿,继而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起来:「也许这雕像不是给寻常百姓看的,而是给天下世家门阀看的。
让天下世家门阀仔细看一看,在这大虞,在这悬天京,最大的世家丶最大的门阀其实依然是悬天宫中的皇家。」
少年微微一怔,拢在袖子中的双手忽然放下,同样转头看向陈执安。
二人目光碰触,那少年竟然点头认同说道:「看来确实如此,昭伏皇的雕像立于城中,我大虞魁星的雕像立于昭伏皇身后,大虞魁星便是我皇坚定的支持者。
大虞广大,大虞六姓也好,三山二宗也好,又或者天下万千门阀世家玄门也罢,都要仰视这两座雕像。」
「阁下见识不凡,说的确实极有道理。」
那少年这般说话,语气里还带了几分佩服。
可陈执安听了他的称赞,神色却丝毫不改,反而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们司家赫赫有名的熔天将军丶杀佛侯,偏偏要娶已然三十多岁,并且已经育有一子,甚至还极不愿意的李家小姐入门?」
少年神色又有变化,变得有些难堪,却也不回答陈执安的询问,反而问道:「陈先生,你曾见过我?」
陈执安摇头:「我见过司侯圭,还见过督察院那一位司家支脉出身的天字獬豸,你们司家人长得都大同小异,说起话来同样大同小异,总带着些自以为是。」
「我叫司螭琼。」那少年收敛了神色,道:「我比起督察院那位兄长,比起司侯圭来说,可要长得俊俏许多。」
陈执安不答。
司螭琼叹了口气,道:「长辈们做事自然不会问过我们这些晚辈的意见,他们做起事来总要顾全大局,也许这桩婚事,对于长辈们来说,便是某种顾全大局吧。
不过,我倒是很不喜欢这桩婚事,可事已至此,总要想法解决才是。」
「解决?如何解决?」陈执安皱起眉头:「你刚才说了长辈们做事不会问过你,你不喜欢这桩婚事,九月的婚事便要取消了?」
司螭琼轻抚衣袖,道:「我自有办法,若是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流传的更广一些,更多人脸上不好看一些,这件事情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比如?」陈执安询问。
「比如陈先生在这悬天京中出事,激起李家小姐的怒气和恨意来。」司螭琼回答。
陈执安有些惊奇的看着司螭琼:「你说你叫什麽名字?」
「司螭琼。」
「你今日来寻我,又将你的计划告诉我,是不是太过张狂,太小看我一些了?」
司螭琼皱眉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并非是张狂,该流的水已经流到悬天京,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也在看着陈先生你……
可我又偏偏读了陈先生那一阙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心里对于陈先生……其实颇为仰慕,所以我便想着既然事已至此,就来与这般好词的陈先生说一说话,道一声歉,以慰我心中的愧疚。」
「愧疚?」陈执安凝视着这司螭琼的眼睛,他眼神中确实藏着些不同的东西,似乎真就是愧疚。
「可真是难为你了。」陈执安摇头,再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什麽修为?」
「我正好传承了些家父的天赋根骨,不久之前已然先天了。」司螭琼也坦然回答。
陈执安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颇为可惜。
「你修为太高,否则我一定打落你满口的牙。」
司螭琼一笑,道:「陈先生,你既要砍下李扶疏的手,又要夺我那三堂兄的斗极长刀,现在又要打落我的牙齿……这些话想要落在实处,可不容易。」
「快了。」陈执安道:「我见了李扶疏,将他打成重伤,甚至敲碎了他的骨头……他至今还在养伤。
也许再过一阵,我便能完成我对他的承诺了。」
司螭琼低头思索一阵:「你这麽说,我心中对陈先生的愧疚反而稍弱了几分。
陈先生刚才想要打我,甚至还坦诚与我说了心中的念头。
现在……你我当面,我倒是想好好教训一番陈先生了。」
「你教训不了我。」陈执安朝他摇头。
司螭琼注视着陈执安,似乎不明白陈执安为何这般自信。
陈执安却伸出指头,指了指司螭琼的身后。
司螭琼转过头去,却见远处街口,一位身穿洁白鹤袍的人,正骑着一匹骏马,远远看着此处。
司螭琼咬了咬牙,转身向那人行礼,又与陈执安道别:「陈先生,坐朝节时鱼龙混杂,总有人喜欢浑水摸鱼,你可不要成了悬天京这条大河中的鱼儿了。」
陈执安随意摆手,似乎是不愿与他说话,继而踏步而去。
而那位骑着骏马的中年人已然下马,牵马而来。
二人并肩而去,司螭琼站在巨大的雕像前,又看了看陈执安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些笑容来。
这陈执安,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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