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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毕现。张林生压低了声音,嘱咐:“你拿这个吃的,拿这几个钱,去对街阿婶家玩两天。”
二娘软绵绵问:“什么时候回?”张林生说:“等我接你你再回来。”
“半夜三更的,干嘛突然让小孩出门?”张鬼方趴在门缝上听,气声说道。
阿丑说:“我要是张老爷,我现在赶紧逃了。”
看张鬼方皱着眉头,一副不解的样子,阿丑又说:“要我猜,他认出你是逃犯,马上要报官了,所以让二娘出去躲。”
张鬼方啧道:“怎么可能,我是他恩人!你不要冤枉好人。”
过了一会,听见二娘慢吞吞挪出去了。张林生回到屋里,却往他们住的厢房走过来。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在门口停住,张林生轻声问:“恩公,恩公,歇下没有?”
阿丑把张鬼方推回炕上,点亮油灯,开门说:“怎么?”
张林生手上提了个食盒,说:“恩公远道而来,怕是饿了。我喊仆人热了两个蒸饼,粗茶淡饭,实在是对不住。”
他把食盒打开,放在几上,果然是两个热气腾腾的蒸面饼。所谓“蒸饼”其实是蒸一块发好的软面团,里面包上甜咸各色馅料。张林生家比较富,每个蒸饼上还用筷子点几瓣红色,作出一朵小花。
张鬼方伸手过来,在阿丑肩上拍了一拍。阿丑甩开他,只说:“放在这里就好。”
张林生交代他们趁热吃,两劝三劝,才退出门去。
张鬼方挑眉道:“你看吧。”脸上尽是自得之色。
阿丑冷笑一声,拿起一个蒸饼掰开,油汪汪的肉馅散得满盘都是。他又拿筷子拨开肉馅,从中挑出三颗水泛丸。每颗不过小米大小,若非刻意找,根本不可能注意得到。
张鬼方凑近了闻,闻见一股异香,闻久了还有点头晕脑胀,不禁问:“这是什么?”
阿丑道:“这是蒙汗药。”掰开另一个蒸饼,同样找到三颗药。
他学张鬼方的口气说:“你看吧。”又说:“我们汉人叫这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鬼方争辩道:“我是他恩公!”
阿丑指指蒸饼:“恩公请用吧。”
张鬼方不响了。半晌说:“要是我把两个饼吃了,你还醒着,张林生怎么办?”
阿丑道:“我又打不过官兵。”张鬼方道:“那要是你吃两个饼,怎么办?”
阿丑置了一整夜气,到现在终于噗哧一笑,说:“张老爷看着像那种,两个饼都让给我的老爷么?”
按张鬼方的想法,他最好是当场冲出去,将张林生家满门良贱杀个干净。阿丑忙拦着说:“我有个好得多的办法。”
他绕着全屋看了一圈,瞧见一处房梁被柱子挡得很死,便问:“张老爷,那里你上不上得去?”张鬼方说:“努努力兴许可以。”
阿丑叠好炕上被褥、浇熄炕下烧的碳,又把食盒一股脑丢到窗外,吹灭油灯,整间屋子看着就如没人住过一样。
他叫张鬼方爬上房梁,自己站在底下思索。换作往日,阿丑轻轻一跳就能上得去房顶。但现在张鬼方盯着,他就得想如何爬才不让人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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