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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回过神来抬头去看,然后被那人抱了个满怀, 长发上的香气包裹着他,他知道这是玉求瑕。
玉求瑕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 一只手抱着他的后背,很用力, 抱得很紧, 紧得那两只手的肌肉都在颤抖, 紧得他很疼。
可这种疼痛让他觉得安全,他回抱上去, 两只手收到玉求瑕凸起的肩胛骨上,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里有东西。
一只手里是油性笔, 一只手里是一张拍立得照片。
“啪嗒”一声,油性笔掉在地上。
他两只手捧起照片,看到里面的景象——实木桌上一盘青椒炒肉、一盘皮蛋豆腐和一碗莲藕排骨汤、两碗米饭,是今天中午的午餐。
然而他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丝冷意,进入“世界”前的记忆复苏,他想起当时看到的照片明明不是这样。
“小雪。”这是肩膀上传来一声哽咽, 玉求瑕亲吻着他的耳垂和侧颈,呢喃般地反复叫他,“小雪,小雪。”
他被亲得浑身发痒发热,又舍不得放开,刚想言语上制止,玉求瑕的身子却陡然一沉,差点把他拖倒。
玉求瑕晕厥在他怀里。
之后就是叫救护车、送医院,一派兵荒马乱。玉求瑕的状况很不好,方思弄脑子乱乱的也弄不清楚,好像是内脏在出血,还上了手术台,之后又送进了ICU,不过方思弄知道他会好的。
守在ICU门口的时候方思弄接到蒲天白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和花田笑都没事。花田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思弄的眼睛眨了眨,意识到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事,但他现在心力交瘁,没多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之后他又用玉求瑕的手机接到了李灯水和井石屏的电话,李灯水报了平安,并表示自己想来找他们,方思弄强撑着精神说要给她订票,她说自己已经订了。
井石屏那边确认了他们这里的情况后又联系了其他人,最后再来跟他讲:“元观君、姚望和余春民都没能出来,肉身在现实中也相继出了意外去世。广波鸿、兰鑫、梁修洁和江秋丽他们的新闻我也找到了,在出租屋煤气中毒。余娜和张秀晶的我还在筛,不过应该都不会出什么意外……”最后是一口悠长的叹息,“这次竟然一个新人都没能活下来。”
这次何止是一个新人都没活下来的问题,是差一点就全军覆没的问题。不过这话方思弄没说。
在ICU外面等着的时候他又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野鸭世界”的脉络。
他尽量抽离出来,让自己站到上帝视角去观看,然后发现从头至尾那个世界都在“暗示”他,自身存在的虚无。唯一可以证明他存在的部分除了记忆以外就只有从窗户的小孔看出去的方佩儿和徐惠芳,可实际上她们也可以属于他的虚假记忆的一环。
所以,在那里,他所能依赖的证明自己存在的东西就只有记忆,而记忆中最鲜明的部分是对玉求瑕的爱。
它是一根救命稻草。
在所有人都忘记他、否定他的存在时,只有玉求瑕还记得他,这种爱自然而然会变得更为鲜明浓烈,最后演变为一种无法放手的执念。
——他要紧紧抓住这份爱,所以他不能放玉求瑕离开。
最终的逻辑来到了这里,几乎已经与《野鸭》本身的剧情没了关系,这是他已经可以确认的一种趋向——到后来每个人都更像自己而非角色。
“戏剧世界”在发展,这是毫无疑问的。
剧情在变复杂,危险程度在变高,但更恐怖的是他发现,他们好像在“融入”那个“世界”。
他们的经历、情感和意志,都已经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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