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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疏月光落在玉阶上。
正事办完,赵琨打了一个哈欠,瞧见卧榻上有薄毯,就抖开毯子盖在身上,揣着手往后一躺。
秦王政也躺在他身侧,迟疑半晌,说:“我身边缺个得力的,跟小叔父讨一个人,赵高。”
赵琨瞬间睡意全无,下意识想拒绝,喉头动了动,愣是没说出口。蒙恬、李信、王贲、赵濯都派出去了,大侄子身边只剩下蒙毅一个能办事的,根本忙不过来。赵高又是这一批文法官吏之中,学识和表现最优异、做事最拼的一个,这是他应得的机遇。赵琨没有理由挡赵高的前程。
但要说赵高被大侄子注意到,甚至到了开口要人的地步,没有耍心机,赵琨是不信的。
秦王政用胳膊肘捣他一下,笑道:“怎么,舍不得?”
赵琨按下心绪,“没有,明日就叫他进宫。”
半梦半醒到天明,赵琨回到水上乐园。一进门,就瞧见李牧的小儿子李鲜的眼睛红红的一片,还有点肿,似乎才哭过。
他用目光询问张良。
张良压低声音说:“早上听见鼓声,李鲜一个跟头从床上翻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迅速穿衣束发,抓起弓箭就推门出去,然后发现是相邻的院落,有位纨绔点了齐云社的上门演出,杂耍艺人在变戏法呢。然后他就哭了。李将军(李牧)说李鲜生在雁门关,自幼养成习惯,听见鼓声就以为是敌袭,会进入戒备状态,努力在厮杀劫掠中活着。从未见过百戏表演,也不知道这世上有人击鼓只为热闹有趣。”
赵琨轻叹一声,摸着张良的头说:“辛苦阿良,再带李将军他们多玩几天。”作为宗室,他不宜跟武将走得太近,所以让张良出面。
目送张良和李牧父子出发。赵琨将赵高叫到正厅,煮了一壶茶,请赵高坐在对面的高脚凳上同饮,告诉他回去直接收拾东西,早点去宫里任职。
气氛忽然就凝滞下来,一时间,他们相对沉默无言。屋中只有茶水沸腾的声音。
过了许久,赵高斟了两杯热茶,格外认真地说:“镐池君还记得当年吗?那时候奴婢以为会被烧死,烈火浓烟中,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几乎没人在意一个小宦官的生死,唯有镐池君……”
赵琨根本不耐烦听下去,打断他,哂笑道:“这些年,我有意、无意救过的小宦官,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你不必在意。以你的本事,在我这里确实屈才了。”
赵高难得情绪起伏很大,一把握住赵琨的手,急切地说:“或许对镐池君来说,奴婢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八十个小宦官之中的一个,可是对奴婢来说,这辈子都忘不了殿宇在大火中倾颓,人挤人、人推人、人踩人的时候,在火场中呼吸的灼烫烟气,那种窒息的痛苦,和独自等死却又获救的瞬间。奴婢……”
“赵高,既然选择追随王上,就别说了!”赵琨强行抽回手,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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