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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溟:“但是非常可惜,尽管他们很爱那个女儿,可是那个孩子后来却生病了,非常严重的病。他们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有非常雄厚的财力,但这些在疾病面前,也被对比的苍白无力。医生和他们说,如果想救活那个孩子,唯一还没尝试过且有很大成功几率的办法,就是他们需要再生一个孩子,用这个孩子的脐带血干细胞去救第一个孩子。”
宗溟语气平淡,“我就是那第二个孩子。”
杭宁认真听着宗溟的叙述,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听到宗溟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闷在胸口。杭宁没有讲话,只是紧了紧握着被子的两只手。
宗溟知道杭宁在听,他用仿佛旁观者一样的语气,继续讲了下去。
宗溟:“我父母为了救他们的第一个女儿,才选择生下了我,但很可惜,我的那个姐姐最终还是不在了。我母亲非常爱她的第一个孩子,她顺风顺水一辈子,家庭富裕、父兄疼爱、爱情圆满,在她的人生中从没经历过半点挫折,而她面临的第一个挫折,就巨大到让她无法承受。我母亲接受不了失去女儿的打击,她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很难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在小时候,我是我父亲一个人照顾长大的。”
房间里昏暗的台灯衬得整个屋子光影斑驳,就像宗溟诉说着的往事。
宗溟:“起初几年,我母亲只是不爱言语、默默流泪、精力不济,我父亲要忙工作还要看护我,即便已经忙得团团转,但仍然把我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很爱我母亲。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是一直照顾我的那位长辈后来告诉我的,但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我那时候年纪虽然小,但有些碎片记忆。”
宗溟:“自从我记事开始,我母亲的情绪就已经在逐渐恶化,她开始大喊大叫,摔东西哭闹,歇斯底里。即便这样,我父亲仍然拒绝了李家接回我母亲的提议,更不许把我母亲送去疗养院。他每天都抽出大量时间陪着我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后,他大概终于也是抵挡不住陪着一个狂躁精神病人的摧残磋磨,却又舍不得和我母亲分开,于是,他把我送到了我母亲面前,让我成为她情绪的宣泄口。”
在讲述了这么多之后,宗溟的语气依然平静。
宗溟:“我母亲恨我,因为我没救活我的姐姐。”
杭宁听到这里,终于没忍住,悄悄侧头看向了宗溟。
宗溟仍然保持着之前一丝不苟的躺姿,他闭着眼睛,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甚至没有发现杭宁正用一种难过的目光望着他。
他从来不想讲这些事情,但讲出来了,也没什么。
宗溟:“我父亲对待我很好,全心全意的教养我,但他仍然会每天把我放到我母亲身边一段时间,因为我母亲对着我发完疯,就会重新变得平和。我后来回想起来,他每天看着那个重新归于平和的我母亲的眼神,很伤心、很眷恋,他确实非常爱我母亲,爱到我可以成为一件牺牲品。”
杭宁小心谨慎的声音响起,“她会打你吗?”
宗溟不意外杭宁没有睡着还在继续听,他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打,她从没实质性伤害过我,虽然发疯之后会摔东西,会大喊大叫,但从不攻击其他人。她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做得最多的就是抓着我的肩膀,一边哭一边不断重复问我: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摆脱所处境遇的能力有限,而且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了我这个宣泄口,她会怎么样。”
宗溟:“我父亲和她还有我,就这么一天天的一起在那个樊笼里熬下去,后来在我九岁那年,这一切被终止了。我母亲或许是再也受不了失去女儿的煎熬,她趁着我父亲不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时候我甚至不怎么伤心,而是觉得解脱。在举办完葬礼之后,我选择了回李家和老爷子一起生活,老爷子亲自教导我,又请来了文姨照顾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杭宁听完宗溟对往事的叙述,想到了储物室里那些厚厚的拼图收纳册,又想到了文姨说起宗溟刚回这座老宅的时候,不爱讲话也不爱见人,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杭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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