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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闻眼神躲闪。其实他的导师刚刚休假回来,还没看初稿,但他心里清楚,就算这篇文章投稿再成功,他都不想继续搞学术了。
“儿子,搞研究是得吃苦啊,爸爸有时候心疼你,可是又没有办法。”老李的眼袋在颤动,掏心掏肺地说着:“爸爸都想过,我要不就彻底退休,来德国给你做饭吃。”
“别往自己身上贴金了李安国,人家不嫌你做的难吃啊?”妈妈说。
不会是认真的吧?李朝闻笑都笑不出来了。
“哎,可是学校还不希望我马上退休,算了吧。”老李念经一样摇头晃脑:“爸爸辛苦一点没关系,你和你姐,都做出成绩,我就开心了。”
父亲的话像鱼钩子,勾着他的喉咙在往上钓,疼,但又是他自愿咬钩的,跟谁也说不出理。毕竟当初父亲给他选了机械专业,也征得了他的同意,毕竟他来德国读书,生活费也是父母出的。
“孩子高兴就行,成不成绩的,你手伸那么长干什么?”妈妈豁达得多,截挡着他爸不让说。
“你总跟我唱反调!”老李不服到能看出鼻孔冒出来的白烟,他年轻时候还瘦点,现在胖了,这一不高兴,脸上耷拉下来的肉愈发显眼。
李朝闻赶紧转移话题:“爸妈,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会,然后我领你们去学校转转。”
老李跨国飞机上睡得不错:“不用了,不累,你给爸找个围巾戴上吧,德国还是比咱们安徽冷不少。”
围巾,围巾在哪呢?李朝闻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他眼珠一转:“哦,我想想哈,先上个厕所。”
过了一会,他在卫生间里喊道:“爸,我想起来了,应该有一条在靠床头的那个收纳箱里。”
他爸抱着膀:“嘿!你只有在厕所里,才能想起来东西在哪?”
那当然不是,他蹲着问他男朋友呢…
老李把收纳箱猛地一拉开,围巾确实在,但更显眼的,是一个蓝色的大盒!
套。
只剩下几个了,他俩去挪威前用剩下的。
老李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之后,高兴得横肉都飞起来了,他趴在老婆耳边说:“儿子到底是长大喽。”
自家的猪真是长脸,无师自通就学会了拱白菜。
老头儿捋着不存在的长胡子,做上春秋大梦:“没准过两年就可以抱孙子了。”
妈妈清清嗓子,窃窃私语:“哎,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听说国外的大学啊,都给孩子发这玩意的。”
“发哪能成盒发啊?”老李小声蛐蛐,眉飞色舞地比划着那盒子的尺寸,36片一盒的,能不大吗?
“我看这小子出来住,就是为了这。”
这话说的倒没错。
老李美滋滋地抖着二郎腿,思忖一下,还是有点担心:“不过,你说,他不会给我找个洋媳妇吧?”
“洋媳妇又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孩找男孩都正常。”她立起三角眼,给人打预防针。其实王采菊早看出来儿子比同龄男生更细腻、更善解人意,他的同性恋倾向完全在她的预测范围内。
但显然,老李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你这人,净瞎说些什么呢?”
李朝闻在厕所跟于磐发了好几个“想你”、“亲亲抱抱”之类的,心里的痒销魂蚀骨,恨不能立马遁地去跟情郎相见,结果刚一出来,就看见父母排排坐,都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
“儿子,谈对象了?”老李问。
“啊?”李朝闻耳边响起炸雷,也不知道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目光下移,他看见了罪证。“GroB”,那个包装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于磐喜欢让他撕开来给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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