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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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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白毛的小狐狸从屋顶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余禄面前。

余禄自然一眼就认出眼前狐狸正是方才被离央抱在怀中的姬扶夜,他面上立刻勾起讨喜的笑:“可是三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姬扶夜在他面前化作人形,少年白衣翩然,挺拔如竹。

嘴边噙着淡笑,姬扶夜不卑不亢地站在余禄面前:“不,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仙君为我解惑。”

余禄是条活了数千年的鲤鱼精,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来意。

挥手示意青年退到一旁,余禄就地坐在了石阶上,示意姬扶夜也坐下。

自己这个体形,站着说话实在太累了。

姬扶夜默然一瞬,还

是同他一般坐了下来。

“看你身怀天狐一族的血脉,没有意外,应该出自姬氏吧。”余禄好歹是仙君境界,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姬家小子,你想问我什么。”

“这要看仙君你知道什么。”姬扶夜回道。

“我知道的,也并不多。”余禄眼中有几分沧桑。

姬扶夜仍旧笑着:“至少比我知道的更多。”

离央的身上似乎始终笼着一层迷雾,叫姬扶夜怎么也看不明晰,而余禄是除了抱月以外,他遇上的第一只清楚知晓离央过去的妖。

“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余禄又道,“过去的事,即便你知道了,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何况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知道得太多,总比什么也不知道好。”姬扶夜神情淡然,眼神澄明如初。

唯有知道发生过什么,他才能明白自己要怎么做。

他想拨开那层迷雾,看看迷雾后离央真正的模样。

*

离央是魔族三公主。

她的生母不过是一名在魔宫中奉茶的鲛人婢女,实力低微,以她这样的修为,本不可能怀上魔族的血脉。

但意外就是这样发生了,离央降生在一条血脉不纯的低阶鲛人腹中,魔族血脉贪婪地掠夺母体的力量,就算服下无数丹药灵草,那只鲛人还是一日日衰弱下去。

在离央出生之时,她的母亲便因她而死。

她出生之时,魔君正在龙宫赴宴,贺龙君的长子出世。

在盛宴之上,闻听魔君第三个女儿出世,龙君只觉十分巧合。酒过三巡,他便和魔君定下了一门儿女亲事。

龙君的长子名为司泽,乃龙后所出,一出生便被封为少君,将来若无意外,他便会继承父亲的龙君之位,统领千万水族。

而离央虽是魔族公主,但许是因为生母境界低微的缘故,她的资质远不如魔君之前生下的一儿一女。

魔族嗜血好斗,从来以强者为尊,血脉驳杂的离央即使身为魔君的女儿,过得也并不算如意。

若非她身上正好有一桩与龙族少君的婚事,或许早被自己的父亲遗忘在哪个角落。

随着魔君的子女一个个出世,离央被一众出色的姐姐妹妹对比下,越发没有什么存在感。

直到她百岁那年——魔族要到三百岁才能成年,百岁的离央看上去还是个瘦小沉默的少女,与她早就定下婚约的龙族少君司泽随父亲来访魔宫,见到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当时离央正和自己的七妹为了一株灵草的归属化为原形掐架,魔族宽大的黑色翅翼展开,羽毛横飞。

就算见客人前来也不肯罢手,还是魔君出手,将两个女儿强行分开。

‘你就是天尧离央?’少年锦袍玉冠,缓缓走到离央面前,温和地笑着。

他拿出手帕,帮离央一点点擦去脸上沾染的污泥。

‘我是司泽。’

他是司泽,她的未婚夫,未来要统领万千水族的龙族少君。

第一次被人这样温柔以待的离央呆立在原地,讷讷不言。

之后许多年,离央都一直记得这一幕。

在那之后,离央常随司泽在龙宫小住。

从前离央与自己七妹掐架,总是输多赢少,因为七妹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而离央只有自己。

但在司泽出现之后,她再也不需要为了一口吃的与人争得头破血流,有司泽在,她什么也不会缺。

从百岁到三百岁间,离央与司泽相伴长大,说声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余禄便是被司泽安排在离央身边照顾她的仆人之一。

他原只是龙宫中负责洒扫的鲤鱼精,无意中打碎了宫中颇为珍贵的玉瓶,要被打散修为。那时离央正好在龙宫小住,见这条胖得出奇的锦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替他向司泽求了情。

司泽自然不会为这样的小事驳了离央的面子,便免去了余禄的罪罚,将他放在离央身边侍奉。

他知道离央在魔宫过得并不如意,余禄修为虽不算高,办事却很是周到妥帖,有他照顾离央,也能叫司泽放心。

可以说,余禄是看着离央长大的。

这条谄媚又胆小的鲤鱼精陪了她近两百年,比起数年也不能见一面的父亲,余禄更像她的家人。

离央从没有想过自己和司泽之间是不是爱,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和司泽是父辈定下的婚约,待她三百岁成年之后,便注定要嫁给司泽,离央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身为魔族公主,离央三百岁的成年礼在魔宫中举行。

在离央成年之后,她和司泽的婚事也将提上日程。

或许也是看在这桩亲事的面子上,当日魔族三公主的成年礼上,观礼宾客众多。

但也就是那一日,魔宫之外,蛟龙驾车而来,龙宫丞相当着一众来客的面,拖长声音道:‘老臣奉少君之命,前来向三公主退亲——’

离央从在场众人的议论声中知道了,司泽喜欢上一只狐妖,发誓今生非她不娶,一定要退了与离央的这门亲事。

一行水族浩浩荡荡而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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