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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楚狂却沉默寡言,手在颤抖。这些人不晓得他的过去,他脑筋被箭扎坏了,“仙馔”虽救他一命,却教他脑子更发昏盹不清。他再也看不会字,什么仪礼皆不记得。且时常发狂、昏厥,昼夜不分。他努力地想念书习字,却记不住。他已是个傻子、疯子了。再不是那个才藻艳逸的方悯圣了。

他站起身,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唾骂旁人道:

“入娘贼,什么秀才,待老子考个状元回来,教你们争着吃老子溲水。”

兵丁们哈哈大笑,却教楚狂更发心死。他在污浊处待了近十年,早被下流气浸透了,张口闭口都是秽语。楚狂走了几步,又听得军士们哄笑道:“阿楚,你又要去睡殿下,不想同咱们待在一块啦?那得先拾掇好再去,瞧你而今这模样,怕不是殿下要将你当叫花子撵出来!”

楚狂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着松垮垮一件竹纹绣衣,其上却孔孔洞洞,在与玉鸡卫的鏖战里被扯得如腌菘菜叶子一般,破烂地垂着。衣下是乌七八糟的细布,裹着创口,也被血浸得又红又黑,一派肮脏的模样。他心里忽尖锐地一痛,一是为自己的不堪,二是为如此不堪的自己却同兄弟行了苟且事。他慢慢走开,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走到浮桥边,四下里静了些。他望着海面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容,漾动不清,在浪声里分崩离析,心里痛,五藏六府也痛。他忽而想干哕,这是一直以来的老毛病了,取出素绢捂在口上,猛咳了一通,放开时却见一片红殷殷的血。

楚狂看着那血,愣住了。

他忽想起为杀玉鸡卫,自己吃了太多肉片,身子骨早败坏了。他扶着桥头石柱艰难坐下,剧痛教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待醒来时,远处游人如织,光光灿灿,方惊愚被人丛拥簇,如星拱北辰,独他在暗处里,身子被海风浸得凉透。

身上硌到一块硬物,他取出来,是一柄梅花匕。

楚狂颤颤地举起那匕首,鬼使神差的,他将匕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复仇之后,他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欣喜自在。他的身子已残破不堪了,心愿也已了却,在世上还有何执念?即便没有自己在,弟弟也能过得很好。他不过是自阴府血河里爬出的恶鬼,本不属于人间。他已太倦、太累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人丛,这时却见方惊愚拨开人潮,向他径直走来,将光甩在身后。这时他忽有一丝惊惶,将梅花匕收起,忙乱里不慎割破了指头。

“楚狂?”

一声呼唤将楚狂自回忆里勾回,楚狂扑眨眼睛,望见方惊愚正忧心地望着自己。

方惊愚道,“你怎么了?又不讲话,净在这里发呆。我方才问你,你为何要拿这匕首,又想做何事?”

他口气本是咄咄逼人的,因他心里有一丝后怕。今夜的楚狂看上去不同寻常的脆弱,仿佛是一放手便会散去的轻烟。

楚狂凝望着他,忽然间眼睫一颤,泪珠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这泪来得突然,但因楚狂神色不变、身子也不动,便似一场急雨浇到了泥塑之上。突然间,楚狂嘶吼出声,撞进方惊愚怀里。方惊愚吃了一惊,不自主地将他搂紧。他第一次见到楚狂痛哭失声,泪眼滂沱。

月色雪白如霜,烟雨苍茫,天地茫茫浩大。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两个伶伶仃仃的影子相互依偎。这是压抑了九年的苦楚的哭声,无比惨厉。方悯圣受尽折辱,却始终犟颈不从,不曾掉过一滴泪。而在今夜作为楚狂时,他终于能让悲伤决堤泄洪,冲垮心防。

第80章 为你而活

天上疏落落缀着几枚星子,如一只只静谧的眼睛,凝望着人间的一切。星幕之下,一对人影正依偎在水畔。

楚狂方才大哭了一场,眼圈儿抹红。他的悲恸压抑了太久,总算在今夜得以倾泻。方惊愚虽不解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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