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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贺对华太后的观感说不上的复杂,此时尤甚。

看中他的能力而重用他是真,或许参与篡改遗诏的嫌疑还未去除,他就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走马上任。

自上一任工部尚书俞燔自缢身亡,班贺时刻关注着宫中动向,尤其是俞贵妃。

宫中戒严,尤其是传出怀有身孕的俞贵妃,太后将她严密保护起来,严禁任何消息传出。因此唯一能获得相关消息的地方,就只有太医院。

俞贵妃腹中皇嗣没能保住的消息传出,隔了一日,宫中又传来俞贵妃的死讯。据传闻,俞贵妃是自责没能保住文帝唯一血脉,悲伤绝望而投井自尽。

按宫中规矩,妃嫔亡故,入殓前需要请家人入宫亲眼看过尸身,确定妃嫔的死亡没有疑点,方能入葬。否则,人死在宫中就这么急急入殓,难免叫人生出无端猜忌。

俞夫人接连丧夫丧女,一路哭着入了宫,见到女儿瘦弱不堪的身躯、因淹毙而苍白发青的面孔,嚎啕大哭,数度昏厥。

陪伴大半生的丈夫抛下自己,还未从丧夫的悲伤中出来,又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俞夫人几乎想就这么跟随丈夫、女儿去了。接到消息便立刻赶到俞府的班贺费尽口舌,才暂时让她放下轻生的念头。

这位丈夫生前十分看重的下属,已经为俞府做了不少事,现如今还接了丈夫的任,班贺说的话在俞夫人耳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班贺不敢问贵妃死状是否有异常,更不能跟着俞夫人一同放任悲伤的情绪,好言劝过,奉上些许慰问金,离开了俞府。

班贺回来后默默坐在卧房窗前,双眼无神,不言不语,一坐就是大半天。闵姑给他倒来热茶,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坐在院子中手里干着活,一边支着耳朵听动静,生怕出什么事。

陆旋从宫里出来,换了身衣服,来到小院,还未开口,就见闵姑拼命眨巴着眼冲他努嘴。陆旋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指了指:你是说恭卿在房里?

这番无声的沟通非常顺畅,闵姑点了点头,陆旋也没出声,点头以示感谢,悄声向房间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陆旋见到的便是一张不知在想什么茫然面孔。

陆旋站立片刻,等他发现自己到来,好一会儿都没动静,这才无奈出声:“恭卿。”

班贺回头看他,忽然低声说道:“我都不敢去给俞尚书烧纸,怕他知晓那件事,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陆旋立即想到,他说的是俞贵妃的事。

班贺与俞贵妃素昧平生,俞尚书时常提起那位引以为豪的女儿,即便未见过面,也知晓那是一位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陆旋在宫中当差,只守着新帝居住的宫殿,别处发生了什么,也只能从一众传言中获悉。

“太医诊断出贵妃流产的当日,长春宫伺候的宫人换了一批,主管的太监张吉亦被派去了别处。”

哪怕就在陆旋看来,贵妃的死也疑点重重。

“吕太医因说出贵妃并未与皇帝同房而被关入大牢,俞尚书入宫见过贵妃回来后自缢,贵妃在流产传出后投井。”班贺用一种客观冷静的语气说出那些话,眼中渐渐痛苦满溢。

俞尚书一家,为何会遭此劫难?他们到底是得罪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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