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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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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辛城时, 正是快要天黑,西面天空残留一片暖霞。

踏进大门,冯依依就看见冯宏达领着桃桃在院中玩耍。

一老一小, 冯宏达弯腰, 双手扶着桃桃的小手臂, 带着人一步一步往前迈着,小儿咿呀学步。

“桃桃已经开始学走路了?”冯依依轻轻一语, 眼神软软, 沾上暖霞的橘色。

关语堂卸下搭在肩上的包袱, 将给一旁吴管事,迈着大步就往院中走去。

“老爹,桃桃!”关语堂中气十足叫了声。

正在墙边的祖孙俩闻声回头, 见到了久出而归的家人。

“回,回来了?”冯宏达半弯腰,表情微怔,攥着桃桃两只小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娃儿的反应就直接许多,小圆脸当即笑开,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小脚更是欢腾的踢踏。

关语堂过去, 长臂一伸,便将桃桃抱起:“来,让爹爹看看, 咱家桃姐儿是不是又长了?”

桃桃两只手儿抚上关语堂的脸, 圆圆的眼睛水亮, 张开小嘴儿:“啊, 嗯。”

“哟, 会叫爹爹了?”关语堂一颗铁汉子的心,瞬间融化,抱着桃桃就是一顿蹭脸颊。

冯依依走过来,见到冯宏达百感交集:“爹。”

一声最平常的称呼,冯宏达多日来提着的心放下,略浑浊的眼,打量着冯依依:“回来就好。”

“让爹记挂,女儿不孝。”冯依依过去,扶上冯宏达手臂,“你和桃桃在家,可好?”

冯宏达扯扯嘴角,紧绷神经松弛开来:“都好,她省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在,她也不哭闹。”

“小妹出一趟门,给您和桃桃置办了一箱子东西。”冯宏达凑过来道,双臂不忘轻颠着桃桃。

冯宏达摆摆手:“家里什么都有,尽给自己找负担。”

“爹,进屋吧。”冯依依安心的靠在冯宏达身边。

不管外面经历多少风浪,依偎在父亲的身旁,便会觉得一切安稳。

关语堂架着桃桃高高举起,然后收回放下,如此反复,孩子乐得张大嘴巴。

“桃桃上牙出了?”冯依依走去关语堂身边,凑近看桃桃的脸。

桃桃见了娘,死活不想再跟关语堂抱,小手挥舞着,往冯依依倾斜。

“娘抱。”冯依依接过孩子。

软软的娃儿落在身上,带着一股奶娘,脸儿滑的像刚出水的嫩豆腐。

“长了,”冯宏达道,脸色慈爱的瞅着女儿和孙女,“孩子一天一个样,长得快。”

冯依依嗯了声,脸贴着桃桃的,轻蹭着:“是,这才几天,就见她长大许多。”

冯宏达看去关语堂,手指指前厅:“进去说话,我怎么听说你的船先回来,你没跟?”

“晚几天,和小妹在一块。”关语堂当然不会说京城的那一段劫难。

现在也后悔,当初自己跟冯依依提什么长生药?明知道她为了冯宏达的病情操心,听见希望总会去试试。

一路上,关语堂就想他这直脾气该改改。有些不确定的事,还是莫要说出来。

冯宏达回头看看哄孩子的冯依依,身影纤瘦,朦胧中,就像是林菀书在教冯依依学走路。

想起自己身体状况,又想冯依依的以后。冯宏达知道,自己不能陪在女儿一辈子。

人总逃不过生老病死,到时候冯依依和桃桃,还是的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

冯宏达能看出,关语堂是个可靠之人,为人豪爽,没有坏心思。这样看,的确是个好人选,就是身体方面是个遗憾。

“依依什么事都不懂,还需要你带着她。”冯宏达收回视线,抬步走进前厅。

关语堂跟在后面,习惯的撸起袖子:“她有主意的。”

“语堂,你怎么对我的称呼来回变?”冯宏达坐去椅子上。

“我?”关语堂走到墙边,点了蜡烛,厅中亮堂起来。

正对的照壁上,那副“雄鹰展宏图”也就清晰起来,猛禽利爪,威武无比。

冯宏达端起茶碗,掀开盖子轻刮茶沫:“一会儿冯叔,一会儿老爹,外人听着都糊涂。”

关语堂爽朗笑了两声,不在意道:“他们怎会在意?”

“那你可在意?”冯宏达问,“外人看你和依依是夫妻,其实你俩总以兄妹相称。”

关语堂一瞬沉默,对冯宏达的话似懂非懂:“这样挺好。”

“跟你说实话,我年纪大了,不会陪依依一辈子,她才十八岁,”冯宏达喝了口茶,茶香在口中蔓延开来,“对于依依,你没有想法吗?”

话说到这里,也算透彻,关语堂何以听不明白?可是……

冯宏达垂下脸,坚毅的唇角绷直,眼中翻滚出从未有过的苦痛。

他是个凡人,也会生出些心思?可是自己这幅鬼样子,去祸害人家做什么?

只要能听到一声“大哥”,有桃桃这个女儿,能给他留着这个家。他已经很满足。

冯依依,那样的好姑娘,他不敢想。做兄妹,已是很知足。

“冯叔,先用膳吧。”关语堂避而不谈,心中对自己残缺的那处,从没像现在这样遗憾。

冯宏达放下茶碗,碰出一声轻响:“你可以想想。我还是希望有个女婿,会好好照顾依依和桃桃。”

关语堂不语,多少也能听出冯宏达的意思。若是他这边不愿意,冯宏达便会为冯依依再寻女婿。

想到这,关语堂轻叹一气,到底是遗憾。也就想起京城,那位高高在上的中书侍郎。相貌,才学,手段皆是最好。

冯依依原先的夫君那样出色,而他不过是个运河上跑船的。

权臣与庶民,差的可是一丁点儿?

冯依依从外面进来,看看坐上两个男人,并不知道他们方才在商议她的以后。

“朱阿嫂说了,一会儿就上菜。”冯依依抱着桃桃,手软软的扶着娃儿腰间。

桃桃小手抓上冯依依垂下的一缕头发,缠缠绕绕。

冯宏达应着,然后往坐着不语的关语堂看了眼:“你想想,我知道你端阳节后会出船,到时候你给我的答案。”

关语堂搭在桌上的手蜷起,声音低低应了声:“好。”

有了这一番说话,再看去厅中说笑的冯依依和桃桃,关语堂心中某处动了下。

其实好的事物,谁又不想拥有呢?

端阳节,朱阿嫂从昨日起就开始准备粽子,夜里更是用火煮了好久。

大清早,满满一盆粽子端进正厅,一起的还有一盘粽叶鸡蛋。

日头出来之前,冯依依搓好五线绳,小心系在桃桃手腕和脚腕。

五彩线驱邪避凶,系好后,越发显得桃桃的手腕圆滚胖润。

好似知道自己的睡梦被打搅,桃桃小脚蹬开薄被,露出一条肉嘟嘟的小胖腿儿,嘴巴更是吧嗒两下。

也就这短短一瞬,便又翻过身子睡着。侧脸压着,挤着小嘴儿嘟起来。

冯依依脸上浮出温柔笑意,轻轻为孩子重新搭好被子。

回来几日,一颗心彻底安稳放下。

今日过节,上工的伙计都回了家。家中有些安静,只几个婆子惯常打扫。

冯依依梳洗好,去了后院,

冯宏达早已起来,站在秋千边,伸手拽着绳索知否结实。

“爹,桃桃还小,坐不了这个。”冯依依走去冯

宏达身旁,抬眼就看见那骇人伤疤。

冯宏达拍两下手,道:“你抱着她坐上面,不就成了?”

冯依依自然明白,这是冯宏达为她搭建的秋千:“好。”

“我还忘记问,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冯宏达问,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还未梳理的头发。

前几日,冯依依同关语堂买下了城南的水塘,忙活一顿。今日过节,父女俩终于可以好好拉拉家常。

冯依依看着轻晃的秋千板,嘴角浅浅勾起:“那一处的蚌种不好,我又去了别处。后面听说当地有个郎中不错,便又去请了一副药方。”

“你就不怕爹在家里担心?”冯宏达沉沉脸,转身往亭子走去,随意披着的外袍翻了几下。

冯依依笑着跟上去,话语中几分调皮:“怎么?爹是怕我跟个漂亮郎君跑了?”

“休要胡说。”冯宏达故意瞪起眼,嘴边却不觉笑起,“叫人家听去,还不笑话你?”

说完,冯宏达坐去凳子上,伸手从盘里拿了一个粽子,递给冯依依。

“爹,”冯依依接过,坐在冯宏达身旁,“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永远守着你。”

外面风雨飘摇,始终待她最好的是父亲。

冯宏达最吃冯依依的哄话:“关语堂怎么摔成那样?出去时好好地,回来带着一身伤,莫不是与人交恶?”

“没有,”冯依依垂下眉眼,手里剥着粽子,“他同伙计喝醉酒,在江边走,滑下去了。”

为了安冯宏达的心,如今只能扯出一个谎。若是让他知道去了京城,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

冯宏达嘴里嘀咕两声,大意就是男人在外闯荡,喝酒误事之类。

冯依依剥好的粽子盛在小蝶中,推到冯宏达面前:“那些药我已经吩咐吴管事去药堂寻了,等着配好,咱们就试试。”

话说得小心,冯依依知道冯宏达有自己的骄傲,不愿承认记性在衰退。

“又从哪儿弄来的?整日就想苦死你爹?”冯宏达故意沉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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