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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咸菜豆腐,三怨成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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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咸菜豆腐,三怨成府

五云宫阙连霄汉,金光明照眼。

玉沟金水声潺潺,俯囟观,趋跄看。

仪銮严肃百千般,威人心胆寒。

……

殿内侑食乐,一曲《殿前欢》,歌姬声婉转,舞女姿婀娜。

麾竿丶柷丶敔丶搏拊丶琴丶瑟丶箫丶笙丶笛丶埙丶篪丶排箫丶锺丶磬,各种乐声交织在一起,宴会的氛围逐渐热络了起来。

一阵嘘寒问暖丶推杯换盏。

太妃吴氏与王妃王氏,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宴会。

邬景和目送这位太妃离开,心中明白,这是终于要开始说正事了。

岷王朱定耀率先开口:「今上自登极以来,皇天眷佑,海宇宁谧,当为陛下贺!」

说着他便起身,高举酒杯,遥遥对着北方,等着殿内众人一起。

众人对视一眼,先后起身。

邬景和挑眉看了朱定耀一眼。

岷府……

太祖十八子始封,传至如今乃是第七代,与世宗皇帝一辈。

岷王府向来都不老实,正德时,岷府黎山王朱彦漠,便「收蓄奸徒,从臾为非」。

到嘉靖时,又「招纳亡命,剽劫为盗」。

最近的也就是隆庆元年,「结党横行,昼夜若狂,聚众殴打察使顾问几死。」

总而言之,就是豢养匪盗的专业户,前科累累,不计其数。

这也是此行重点要关照的对象。

此时众人都起身遥敬皇帝,却见邬景和仍是端坐不动。

东安王使了个眼色,永安王府辅国中尉朱英爌立刻会意。

他佯作不悦,皱眉道:「我等起身遥敬陛下,红盔将军为何端坐不动?」

俨然一副君上受辱的模样。

话音一落,殿内之人纷纷朝邬景和看去。

邬景和盘膝坐在桌案后,被人视线包围环绕,自顾自地夹了一筷子细嚼慢咽。

这不是他不愿意保持基本的礼数。

而是那位岷王朱定耀,话里有话,他不愿意接罢了。

「皇天眷佑,海宇宁谧」几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是太祖皇帝当年分封诸藩时候的原话。

其后紧接着便是说,「然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

他要是真敬了这话,恐怕就得是你好我好的路子上去了。

邬景和也不去看什麽辅国中尉,只迎上大殿对侧,岷王朱定耀的视线。

他缓缓起身,走了过去:「陛下赐我手执黄钺,腰悬金印。」

「君心之所托,圣意之所膺,皇权之所彰,帝威之所至。」

「本官自是钦差,代表圣上,殿下又何必遥敬?」

他在众人错愕的神情当中,轻轻接过朱定耀手中的酒杯。

一饮而尽。

而后施施然走回原位,笑道:「诸位敬我便是。」

众人面面相觑。

朱常汶张大嘴巴,没想到这位姑祖父,还有这麽跋扈嚣张的一面。

但是不得不说,潇洒得让人有点羡慕。

襄藩丶荆藩等来人对视一眼,没意料到抬出敬皇帝的名义,这麽好一个台阶,邬景和都没下。

甚至还说出这种嚣张的话。

岷王朱定耀最后反应过来,面色铁青。

这是有意辱他!

朱定耀眼看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的东安王,终于发话。

朱显梡苦笑一声:「我府一片心意,为将军接风洗尘,正是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之际……」

「将军又何必总自诩君父化身,让咱们吃酒也不自在呢?」

皇帝隔得这麽远,怎麽一点面子不给,做给谁看呢?

再说,又不是不让你交差,何必为难大家?

双赢岂不是更好?

邬景和摇摇头:「君父膺寄在身,不敢轻易抛诸脑后。」

东安王朱显梡摸了摸肚子,只觉得有些棘手。

这位驸马爷,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顿了顿,终于放弃了试探,挥退店里的歌姬舞女,王府属官也默默退了下去。

等殿内安静下来后,朱显梡才认真看向邬景和,开口说道:「姑爷,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既然姑爷说,圣上为湖广之事忧虑不已,劳心劳神。」

「我等心怀君父,自然也不能坐视。」

「不知,可有我等能为陛下分忧的地方?」

岷王朱定耀见这位王叔出面挑起大梁,也是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是亲王,这位王叔只是郡王,但楚藩就是比岷藩说话硬气。

此时要跟代表皇帝的邬景和划下道来,自然是这位王叔出面更合适。

邬景和三指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沉吟片刻。

开口赞道:「东安王念有君父,忠孝之心,值得称赞。」

而后他话锋一转,好奇道:「不过,楚府如今尚无亲王主藩,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朱显梡面色一黑。

这明摆着是在问自己能不能做主。

不过这话未免也太露骨,丝毫不给他面子。

永安王府辅国中尉朱英爌怫然不悦:「如今我楚府郡王等六人,镇丶辅丶奉国将军一百九十八位,合计宗亲一千二百六十馀名。」

「众志成城,上下一心,有的是力!」

邬景和看了一眼神色受用的东安王朱显梡,心下却颇感意外。

朝廷明明让武冈王代掌楚藩,如今为何是东安王这般得人心?

邬景和心里想着,不露声色,面上却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年初时,楚府在灵泉山争地,驱赶夹山居民,巧取豪夺,杀害百姓数人……」

他看向朱显梡,质问道:「事前管束不力也就罢了,事后为何还说无力调查,不知何人罪魁?」

邬景和来前,自然也是做好了功课。

从楚府嘉靖年间的陈年旧帐——掘已故大臣张璞棺木,开棺戮尸,并殴打勒索朝廷命官。

到隆庆年间强占湖广德安府民地丶窝藏杀人犯。

乃至最近的,与岳阳王府一起,聚众杀人等事,纷纷都被翻了出来。

如今可谓信手拈来。

朱显梡面上和气,嘴角已经有些僵硬。

他都几番示好了,邬景和却还是在这里东拉西扯,在小事上揪着不放。

实在有些太过不给面子了!

他努力做出最后的尝试,朝朱英爌使了个眼色。

后者微不可察点了点头,不咸不淡解释了一句:「灵泉山争地之事的缘由,我府上下已经尽力在配合按察司调查了。」

朱显梡努力将话题拉回正途,朝邬景和开口道:「正是楚府诸事让陛下劳心劳神,我等才更要在力所能及之处为陛下分忧。」

「听闻去年慈庆宫大火,事后只是简单修缮了一番。」

「作为陛下龙兴之居,如此草率,我们这些亲族,不免感怀神伤。」

他身子朝前倾,便便大腹被桌案一分为二,认真说道:「若是今年收成好,咱们这些亲族,可以为陛下奉上助工银,重新修缮宫殿!」

今上比之世宗,缺了亲亲之谊,比之穆宗,少了仁德温良。

可以称得上冷漠而狠辣。

他此次大张旗鼓究竟要什麽,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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