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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惊雷炸响,摩拳擦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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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惊雷炸响,摩拳擦掌

「应然归圣,实然归朕。」

这句话,注定了要在史册上大书特书。

这一日,皇帝朱翊钧,借着廷议,宣称与诸圣划道而治。

精神的延拓,由孔圣也好,王圣也罢,自行去钻研;但自然的运转,皇帝明言,他心中有惑,只有明证可解。

又以道门捐赠丶内廷牵头丶礼部配合丶工部出力,筹备一座学院,专事哲思,例如宣称与明证的因果关系丶明证的标准丶得来明证的方法等等。

同时,暂定第一任山长由礼部侍郎马自强兼任,暂定左右副山长分别由,大理寺左少卿李幼滋,国子监祭酒陶大临兼任。

毛发逐渐稀疏的工部尚书朱衡承诺,定然在一月以内竣工学院,为改元贺礼。

……

十一月一日。

还有十天就冬至了。

天气已经逐渐寒冷了起来,昨夜一场小雨,更让今晨的风格外刺骨。

若是先帝在时,这个时节,朝臣们就要逐渐开始迟到,甚至不朝。

奈何两月前考成法就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逼得人不得不从温暖的床榻上爬起来。

暗中咒骂两句张居正,便穿戴好进皇宫坐班。

每月初一十五,本是该大朝会面圣,但两宫跟内阁都以为,新帝学业繁重,又需听政修习,实在不好再添负担,便商量着改元之后再启大朝会。

既然大会不开,那自然是要开小会的。

廷议照常举行。

今日参加廷议的人,似乎是约定好的一般,刚一踏入文华殿,就要被一道身影吸住目光一时半刻。

至于为何一抬头就能看到这道身影?自然是因为众臣仿佛躲避似的,纷纷离远了半个身位,以至于这道身影周身,腾出了一个小空地。

这般受朝臣排挤的,自然就是海瑞了。

海瑞昨日将老母安顿好了后,今日一早,便去都察院报导了,而后被葛守礼带来了廷议。

今日廷议时间紧任务重,众臣与皇帝互相走了个过场,便开始了正事。

先是漕运总督王宗沐的奏疏。

户部尚书王国光出列道:「漕运衙门上了道奏疏,户部不能专擅,大家议一议吧。」

「漕运总督王宗沐条陈漕宜事:恤重远之地。漕运惟湖广永州丶衡州丶长沙,江西赣州四府道路极远且险,议将漕粮一十万四千七百八十三石八斗,每岁坐准改折。

「直隶苏州丶松江丶常州丶浙江嘉兴丶湖州五府粮数过多,议每岁照白粮之多寡分摊改折十万石。如河南丶山东,坐折例派拨无单无船之卫所轮流歇运,以示优恤。」

简而言之,便是要将内陆四府的粮税,改为折银缴纳,不用再缴实粮,而差的这部分实粮,用两淮五府补上。

这话刚落,群臣就面面相觑。

实物就是实物,至多只能踢斛淋尖,吃点损耗。

但若是折银缴纳,百姓就得再倒倒手,这其中的油水可不一样。

将两淮的折银份额改成了实粮,就是将油水让了出去,这分明是在侵夺两淮的利益啊!

这是王宗沐开始了,还是皇帝要开始了?

自从海瑞回京,就屡屡有要动两淮的风声,今日一上朝,就看到海瑞这杆子杵在那里,现在又来这麽一道奏疏,怎麽看都有些巧了。

不知哪些人交换了神色。

一番意见交流后,刑部右侍郎毕锵出列道:「我曾在地方上做过事,在湖广丶南直隶等地都有些资历,恰好有些了解。」

「此事决计不可行。」

毕锵是嘉靖二十三年进士,后历任浙江按察司提学副使丶广西布政司右参政丶按察使丶浙江布政司布政使丶湖广布政司左布政使。

而后在南直隶应天府做过府尹。

他口中的在地方做过事,自然是有分量的。

「王宗沐说这五府粮食过多,那是不懂地方事情,这五府粮食固然多产,耗费也多。」

「除了自用,还有官府徵用酿造丶与海外贸易等等,实际所馀粮食,根本不多!」

言之凿凿,又加上确实有地方履历,说服力极强,众人纷纷点头,以示认可。

吏科都给事中栗在庭冷不丁问了一句:「毕侍郎是南直隶人吧?」

话音刚落,毕锵脸色立刻涨红,扭头质问道:「栗给事中什麽意思!」

栗在庭低下头,仿佛没说过这话一样。

王国光出面接过话茬:「好了,咱们就事论事。」

工科给事中张道明,也出列道:「此事,还是不要开先例的好,否则容易加剧南北对立。」

这话点到为止,但意思却很明显。

朱翊钧饶有兴致地在屏风后面,翻阅起了这人的卷宗。

张道明,浙江馀姚人,隆庆二年同进士出身。

这道转移支付的事,自然是投石问路的,也好看看南直隶在朝堂上声音有多大。

要动两淮,不可避免要得罪南直隶。

什麽叫两京,说白了就是两套中枢班子。

行政上地位高也就罢了,财政上,南直隶也占据了天下财税大半。

除了兵权之外,跟二号朝廷没什麽区别,一如东北划局,随时能天冷了加件衣服的那种。

哪怕没有二心。

也始终势力过于庞大,让北直隶投鼠忌器。

眼下他要动两淮,都不得不拿出平叛的架势应对,才敢让海瑞出门。

卧榻之侧,有着这麽一个庞然大物,朱翊钧都不知道之前这些皇帝,是怎麽能睡得着觉的。

廷议还在继续。

除了这二人外,又陆陆续续四人出列,言说王宗沐奏疏何处不好。

毫无意外地,此事被议了否,将奏疏打了回去。

但气氛都到这里了,自然还有下文。

工部尚书朱衡出列道:「漕运总督王宗沐奏:海运抵岸。」

说罢,就要回列。

朱翊钧以手扶额,技术官僚这麽难沟通麽?

他无奈,只能隔着屏风提醒道:「朱卿,不妨说清楚些。」

朱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王宗沐言,海运不行,已百六十馀年。」

「此前王宗沐任山东左布政使时,因胶河之议,详考前代沿革始末,向内阁条陈海运十二利。」

「言说,海运势在必行!」

「被廷议否决后,无意间被先帝所知,乃拟今年通海运,试行一番,再观后效。」

「王宗沐任漕运总督后,亲试六船过海,近日相继抵岸。」

「乃提议工部,海运与河漕两途并输,诚为国家千万年无穷之利。」

朱衡一口气说完,施施然回了班列。

但朝官犹如炸锅一般,争相窃语了起来,还是纠仪官呵斥了一声,众人这才停下耳语。

这可是近海海运。

说白了就是靠海上航线,完成内陆货运的需求。

从东南,从海上到浙江,进两淮,乃至从海上到山东,进天津卫。

说是海运,实则这跟漕运一个赛道啊!

赤裸裸抢人饭碗的事。

王宗沐此前的《海运条陈十二利》,已经详细论述过此事。

大家都看过,什麽反应?

用王宗沐自己的话说,就是「群听骤闻,相顾疑骇」,反对声音之大,不绝于耳。

现在又来?

不少人蠢蠢欲动。

有人一马当先,户科都给事中贾待问出列道:「此事,我有耳闻,南京户科,恰好有此事奏。」

众人都向他看去。

贾待问是隆庆二年进士,历任吏部丶工部给事中,八月方才升了户科都给事中。

此人虽然不是南直隶人,但两个儿子,分别娶了前中极殿大学士,南直隶人李春芳的孙女,南京户部尚书曹邦辅的女儿。

自家女儿也嫁到了南直隶去了。

可以说贾待问就是南直隶的代言人。

只见贾待问拿出一道奏疏,递给众人,自己则开口道:「南京户科给事中张焕,陈条反驳了王总督的奏疏。」

「总督王宗沐,奏报海运米十二万石,从淮安出发,依次抵达天津,并最终到达港口,粒米无损。」

「但实则,坊间传言称有八艘载有三千二百石米的船只遭遇风暴,损失殆尽,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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