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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宣室殿上见了血。

主父偃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似乎失误了,陛下的暴怒出乎他意料之外,陛下召见这些人并非是心血来潮,甚至不是要求这些人真的能拿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陛下只是想要杀人而已。

主父偃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其实是个先天不足的人,天生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游学时到哪里都被当地的读书人排挤,到了长安城之后也被排挤。

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和洞察力。

譬如现在,所有人都还在皱眉思索陛下到底是被什么问题困住了,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而主父偃已经看透了问题的本质:

那个人之所以死,不是因为他对内侍说的话引动了陛下的怒火,须知陛下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啊。

陛下只是想要杀人而已……谁在宣室殿中展露神鬼的异术,谁就死得越快!

而关于神鬼的异术,陛下的怒火和杀意分明直指——

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主父偃额头上滑落,他意识到他触碰到了一些禁忌的东西,他不敢再仔细地想下去了。

在他思索的时间里,又有人被侍卫按在地上砍掉了脑袋,宣室殿里的血腥味浓得几乎要凝固住。

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已经不再有人敢于主动上前向内侍说出自己的结论。

但内侍等待片刻之后,开始主动点人上前。

又一颗头颅落地,血从腔子里流出来,蜿蜒了好大一片。

主父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此次前来,是冒险,而并不是送死。因为他手中其实掌握着一张底牌……他的视力很好,据说冠军侯霍去病有鹰的视线,主父偃自认为自己的视线之锐利,即便比不上冠军侯,应当也相差不远。

从前他游学时,很多大儒厌恶他而不肯为他解释先贤的书籍,主父偃就站得远远的,偷看大儒在书中做下的批注,就这样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昨夜他为如今的境遇所苦,长吁短叹难以入睡,爬在墙头上眺望未央宫的方向,心中正一片酸楚难以言喻时——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就是那些东西,给了主父偃在今天走上宣室殿的勇气。

主父偃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往内侍身边走,而是环顾四周,看得很仔细。

片刻之后,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向那个方向跪了下来。

“临淄主父偃,拜见陛下。”

他此前环顾四周正是要找隐藏在宣室殿中的陛下,既然陛下暴怒要杀人,那陛下就一定要看着这些人头颅落地,是以陛下一定就在宣室殿中。

而他即将要说出来的话,唯有叫陛下听见,方才能发挥出这些话应有的价值。

诚然他实则已经懂了陛下为何发怒,又为何杀人。

但他不敢说。

这是当世最尊贵最残暴的两个人之间的冲突,他根本不敢参与,因为一个字的不谨慎,就容易粉身碎骨。

但,没有关系,不解决问题也无所谓,毕竟陛下只是想要杀人泄愤而已。

而他正有一群该杀的人,要向陛下献上。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主父偃额上的汗珠更多地流出来,但他并不抬手擦拭,声音听起来也还是镇定的,“我曾经听说,燕王和他的女儿有不正当的关系。当我路过燕王的封地时,刻意前去打探。”

主父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深知,接下来这句话,方才是重中之重,“——得知这件事在燕王封地竟然已经家喻户晓。陛下明鉴,这实在是违逆天理人伦的大罪过,陛下身为天子,理当代天施与惩戒!”

死寂,片刻的死寂之后。

刘彻从阴影里走出来,笑容满面,眼睛里布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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