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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164(二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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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又能想到呢?他最光辉荣耀的时候居然会这样快过去。

龙朔年号都还没结束呢,许圉师就已经从原本的朝堂支柱,变成了贬官流放的刑徒。

……

李清月邀请武媚娘随同她再一次出宫,行猎归来的时候,就正好在长安的东郊遇上了踏上流放之路的许圉师。

她此前和这位左相有过几面之缘,约莫就是在年初的时候还见过他一次。

但相比于年初,他在此时简直不像是李清月记忆之中的那个人了。

丧子之痛,和从宰相高位上跌落,再加上天子对他信任的崩塌,其中的每一条对他的打击都极其致命,以至于他看上去已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真是很难不让人心生感慨。

“仕途的不顺真是很容易磋磨人啊……()”在二人与同行的随从一起回返到宫中后,行在太液池边漫步之时,李清月便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年被流放出去的李义府因为连大赦都没有他的份,就在激愤之下病死于嶲州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武媚娘没有接话。

李清月转头朝着阿娘的脸上看去,就见她好像有点走神,还有几分愁绪。

“阿娘你怎么了?”

被李清月凑到面前的脑袋打断了思绪,武媚娘轻叹了口气,答道:“我在想许圉师给人的警示。”

“这教子之事,自古以来便是需要谨慎的大事。许圉师放纵宠溺儿子,造成了今日结果,既要怪那杀人的许自然,也要怪他自己。”

“但这跟阿娘也没什么关系啊?”李清月嘀咕道。

武媚娘慨叹:“或许吧。”

今日狩猎归来本应该是兴致尚高,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看到了许圉师的结局,又或者是因为这稍显寂寥的冬日景象确实容易让人滋生愁绪,武媚娘便将自己的思绪往外飞散了一些。

见女儿没被她那几个字的答案给糊弄过去,她摇了摇头,“没事,我没有在担心你的问题。”

三岁看到老这句俗话在阿菟这里估计是能成立的。

这个女儿已经完全可以当做成年人来评判心性,就算有时行事鲁莽,但种种表现还是让人安心的。

反而是现在脾性还没有完全定格的几个儿子……

“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有一日,我的儿子也会如同许自然一般,成为给我带来麻烦的元凶。”

这种奇怪的想法其实本不应该产生,但大概是李唐皇室已连续两代不太健康的亲子关系,让她在子女年岁渐长中,也不免有了一些烦恼。

毕竟,按照身体素质来看的话,她大概不会像是窦皇后和长孙皇后一样,能死在皇帝的前头。

那么这份困扰说不定就是要由她来经受的。

然而还没等她再继续想下去说下去,她就听到李清月快速打断了她的话,“那这简单呀。”

“怎么就简单了?”武媚娘好笑地看向了女儿,不知道她这语气里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李清月语气跳脱地答道:“怎么不简单了,若是我加上阿娘只有两个人,管不住三个的话,那阿娘就再生个妹妹,三对三,保管将人给压得死死的,休想给您带来麻烦。”

武媚娘:“……”

这算是个什么建议!而且,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刚冒出头的教子担忧,就被女儿这一句不正经的话给扫去了大半。

() 阿菟却仿佛没瞧见她脸上凝固的神情,继续说道:“那您要是觉得上面那个建议不可行的话,我倒是还有个建议,就是您但凡发现一点他们表现不对的苗头,就把人送到辽东来。”

“到时候,没有长安城里的阿耶给他们撑腰,事情就好办啦。我让他们去狩猎黑熊,打不到完整的熊皮不让回来,再让他们亲自下地去种辽东新米,种不出媲美老农的不许回来。还可以让他们去跟着辽东的高丽人一起住,只能靠稻草铺床来让自己更暖和一点。”

“说白了就是,总有些人没吃过足够的苦,却觉得自己能担负起远超能力的重任……”

那多简单啊,直接让人去劳动改造就好了!

但她刚说到这里,忽然被母亲扯了扯衣袖。

“怎么了?”李清月止住了话茬,顺着母亲拉拽的方向看去,就见年幼的李旭轮一脸呆滞地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显然是将她们这边的对话给听了个全。

下一刻,他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跑。

“阿耶!阿姊欺负人了!”

李清月:“……?”

干什么啊!她只是做个假设,也没有要直接付诸实践吧。怎么就给吓哭了还去告状了?

李清月无语地看着那个还有点肉墩墩的身影已朝着林荫道间穿了过去,很快消失了踪影,转回头就对上了母亲戏谑打趣的神情。

“你自己去跟旭轮解释吧。”武媚娘拍了拍李清月的肩膀,“没事的,姐弟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啊。”

见平日里稳重非常的女儿僵直在了原地,她方才的那点担心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嗯……今日天气也挺不错的。

说不定,这几日还能看到点有趣的戏码。

但她倒是没想到,女儿居然选择先往宫外躲了一阵,免得听到魔音贯耳。

这番表现让李治都笑了半晌,直呼总算是找到了克制阿菟的妙招。

可若让李清月自己来说的话,她这可不叫做退避三舍,而叫——

蛰伏之后一击即中。

因为并未过多久,就到了年末李贤的生日。

……

才用过早膳,李贤就惊喜地看到,常年在外的阿姊指挥着宫人将一尊大木箱给扛进了他的寝殿。

光从这木箱的体积和重量上来说,这箱中的东西应该就不寻常。

他连忙发问:“阿姊,这是……”

李清月见东西已平稳,拍了拍木箱,答道:“给你的生辰礼物。我找工匠专门定制的。”

该说不说,这件事还要感谢一下马长曦。

要不是李清月听卢照邻说起,马长曦有一张很有意思的待客茶桌,她也不会想到结合现代的巧思和当今的文化背景,给李贤弄出一个这样的东西。

当这张茶桌被从木箱中取出的时候,李贤便发现,这显然不是一张普通的茶桌。

不仅仅是因为在这茶桌之上有山水人物雕刻于上

,细节相当丰富。

还因为,当李清月让人将水当真装入这茶桌之上的时候,那凹陷的水道就真的成了流动的山溪。

“你看这个。”李清月取过了一只竹杯,倒了点水将其放于水上的时候,因水流在一旁机关的带动下流动,那竹杯便也飘动了起来。

“这是……曲水流觞!”李贤目光当即亮了起来。

他前几日还学到过兰亭集序,对于古人风雅格外向往。

他原本还觉得,以他的年龄不方便出宫去折腾此事,哪知道姐姐直接给他换了个方式实现。

“还不止呢,你看这里。”李清月伸手指向了其中的一处木雕。

李贤这才发觉,这一处木雕乍看起来是个人,实际上却不是,而是一只人首鸟身的迦陵频伽,乃是北朝壁画中时常出现的佛教元素。

他又凑近了些再继续细看,就见水流途经此地的时候,竟不是直接从这雕像的前头经过,而是穿雕像而过,以细小的水流喷出。

李清月指着此处解释道:“传闻中,迦陵频伽的嘴上有七个音孔,通过不同的音孔能发出不同的单音,这才得到了一个别名叫做妙音鸟,成为音乐的象征。”

“可惜这雕像小了些,没法将这些音孔给全做在脸上,所以我让工匠在其全身开出了七处孔洞,一旦下方踩踏的水车速度变化,让水流从不同位置经过的时候,就会发出不同的乐音。”

她朝着李贤说道:“怎么样?你有办法让其演奏出乐曲吗?”

李贤侧耳听去,果然听到这流水发声随着速度有变而出现了音调的转变,当即大喜:“能不能让其演奏出乐曲还不确定,但阿姊的这份生辰礼物,我很是喜欢!”

他可太喜欢这东西了!

李贤如获至宝地看着面前的这份礼物,随即便听李清月说道:“我听阿娘说了,你在听到左相有异后就告知于她了,虽然她发觉左相那事还是要比那个……那个叫袁公瑜的家伙晚了一点,但总算你好好执行那个赌约了。你就当这礼物里,还有给你的奖励吧。”

李贤高呼了一声“多谢阿姊”,便直接钻到了那脚踏水车机关的前头。

一想到那赌约还有这好处,他便盘算起了在阿姊生日的时候要不要再输一次。

不过在今日,他先继续研究这个礼物!

当李旭轮在宫人的陪同下来到此地的时候,李贤还沉浸于调试流水发声,根本没顾上接待他。徒留看出礼物特殊而眼馋的李旭轮站在了一边。

在从李贤的下属那里得知这礼物是李清月送的之后,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挪移到了李清月的面前。

李清月抱臂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表情,调侃道:“你现在不怕我了?”

怕,还是怕的,李旭轮才不想去住冷屋子,还要干苦力活,但听闻姐姐能拿出好玩的东西送礼物,他就又把恐惧给压下去了。

“阿姊,我的生辰礼物……”

李清月佯装惊讶,“生辰礼物?可是,我回来长安的时候,你的生辰已经过了啊?一个人,一年不能过两次生辰吧。”

李旭轮嘴巴一扁。

……

李治陪同武媚娘踏入殿中的时候,只见一个还在抹眼泪的身影迅疾地冲了过来,挂在了皇后的身上。

李旭轮抽抽搭搭地仰头发问:“阿娘,我为什么不能在您的肚子里多待两个月?”

要是往后两个月,他就是十一月的生辰。

这样他就能等到阿姐回长安的时候过生,能得到她的送礼了。

“可生辰已经不能改了呀。”李治在旁给出了一个权威答案。

然而他这话一出,李旭轮顿时哭得更厉害了,“那我……那我想跟阿姊去辽东!”

武媚娘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女儿朝着她摊了摊手,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模样,顺带比划了个口型:“您看,他不怕我了。”

阿娘说的没错嘛,姐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现在不就没了?

他都愿意主动去辽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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