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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这么火?”文天成隐隐感觉不对,但又认为凌顼实在没道理诓他,“真的一家都没了?”
凌顼一动不动地看他,只剩幽黑的睫毛轻轻扑闪着。他全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真不行也无所谓,反正我全听你的气势,但话间却又不痛不痒地昭告了一二分问题的严重后果:“除非和别人拼床。”
这隐性的威胁文天成当然是听出来了,但却像拳头打在了棉花里,强硬又狡猾得让他生不起气,反而平添了两分稚嫩的孩子心性。
他于是微笑起来,感激地,歉意地,勉强地牵动起颊边两块笑肌:“当然欢迎,我家正好也空了个客房,只要你不嫌我……”
但兀的,一句疑问打断了他的自轻自贱。
“你知道蛋壳为什么叫蛋壳吗?”
文天成张着嘴,突然就被这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搞熄了火:“……啊?”
凌顼仍旧板着那副冰块脸色:“因为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正吞着这么大的一个鸟蛋,”他伸手比了个椭圆,“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看它一口吞了大半个蛋卡在嘴里,身体隆了这么高,特别怕它被蛋壳呛了脖子,就牵着我父亲的手拼命大喊‘蛋壳蛋壳!’我父亲很惊奇,就笑着问我‘原来它叫蛋壳啊?真可爱。’于是它就一直叫作蛋壳了。”
文天成还是头一回听他一口气讲这么长一串,比嘴角先反应出去的是不敢置信的愣怔:“你……”他眨眨眼,“你不会是在跟我说笑话吧?”
“难道不好笑吗?”凌顼一本正经地蹙眉,坚决地据理力争,“我父亲当时都笑岔气了。”
文天成哪能想到世上竟真有跟玩笑较劲的人,那些微的不满不在他痛苦时打扰,却在此时无声地催促了起来,仿佛嗔怪着:你怎么还不笑?
他索性撑着旁边的树干低下头,却也不敢真笑出声,就只好一抽一抽地耸动。
“凌、凌顼……”他向他摆手,“以……以后,你别再讲笑话了……太冷,不合适……”
他似乎是因凌顼对其父的疏离称呼而格外安下了心来:“还有我觉得你父亲……可能只是单纯在笑你……傻,那句话是打趣啊,你难道没听出来……?”
凌顼笃定的神色突然僵了,那种隐约的得意和期待被一种幻灭所替代,最终竟深沉地矮下脑袋,颇为挫败地再不吭声了。他一个劲闷头向前走了起来,只在路过身边时似有若无地一声轻哼,把文天成远远丢在了和肩膀一同抖动的沙沙树荫下。
文天成笑了很久,并不单因为这并不好笑的幼稚的一件事,还有许多沉积的别的东西。他知道凌顼是为了安慰自己才体贴而蹩脚地说起笑话,于是在路人的侧目里笑得直咳,咳得皮肤红润起来,咳得心神都回到身体。
他终于又抬起头,向着几棵树外早已不再走动的年轻少校高挥右手,以丢失许久的片刻轻松,重新精神抖擞地向他跑去。
第四十章 硬汉穿袜
“随便坐,我先去跟我爸打声招呼。”门开了,一阵久别的气味率先扑鼻而来,但那并不是文天成期待中熟悉的重逢味道,而是房屋因密闭许久所闷出来的杳无人烟。
“爸,你在吗?”他边踩着后跟脱下鞋子,边蹙起眉尖向里喊道,“我回来了,还带了客人过来,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可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夏风击打玻璃的震动恒久跌宕。
“爸!你在吗?爸!?”于是再顾不上安置客人,他一眼扫过老头常在的空落摇椅,忙赤着双脚向卧室跑去,“老头?文国栋?!”
依旧无人应答。
文天成的喉咙忽然干涩起来,他想到平日里老头是最不喜外宿的,固执得即使凌晨四点都要拖着酒醉的身体一路磕碰回家。但眼下房屋燥闷的气息,地板散积的灰尘,甚至墙角惨死的蚊虫,都无比鲜明地昭示了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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