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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冠能?帮你解开心结,岳兄可否出世?相助?”姬萦问。

“哪怕是你的祖师爷再世?,也会对此?束手无策。”

“岳兄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

岳涯哂笑?一声,从光凉的地上?站了起来。他的里裤之下没有鞋袜,就那么坦然地光脚而?立。姬萦也坦然地看着坦然在月光下的岳涯。

他走到楼阁的窗台边,双手撑在栏杆上?,像之前俯视后花园里的姬萦一样,俯视着苍凉月色下的太守府。

一座黑漆漆的食人牢笼。

“小道长,你的父母还在么?”他问。

“俱亡。”

“我是一生一亡。”他望着夜色,幽幽道,“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却早早往生。小道士,你们是如何看待生死这个?问题的?”

“始祖庄子曾说,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又谓之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要?是怕死,那便?是道行不?够。”

“小道士,那你的道行够了没有?”

姬萦闻言笑?了:“自然不?够。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道行够了的人。只要?是人,谁不?怕死?说不?怕死,那都是唬人的。”

“你倒是比那些秃驴牛鼻的要?诚实许多。”岳涯赞赏道。

“岳兄谬赞了。”

姬萦跟着起身,走到栏杆前,学着岳涯的模样撑在栏杆上?,同样俯视着楼阁外的夜色和黑暗中隐有的几点烛光。

“我母亲,原是本地的豪族之女,在家时从未受过苦楚。与我父亲成婚后,父亲立下规矩,太守府的公鸡打第?一声鸣,母亲就必须梳洗起床,亲自带领后宅的姬妾与府中下人田间劳作。待到日出,再亲手准备羹汤,送至我父亲床前,服侍他起床用膳。”

“母亲性情温婉,以夫为天,战战兢兢地服从着我父亲苛刻的命令。我父亲每日三餐,母亲只有两餐,父亲嫌豆饭和素斋难以下口,厨房便?偷着加入河鲜高汤——我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而?我母亲和其他人,吃的依然是石子似的豆饭和素斋。哪怕是在生下我之后,母亲想喝一口鸡汤,也被父亲断然拒绝了。”

“我母亲生我之后,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日渐西下,即便?如此?,父亲也不?肯减免我母亲的劳务。等我稍大一些,能?够帮着母亲处理田间的工作了,母亲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为了让母亲能?从父亲的磋磨中解放出来,我努力读书?,十六岁便?考中了会元,但就是那一年——”

岳涯的声音变得暗流涌动,他极力克制,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恨,还是随着他不?自觉加快的语速溢了出来。

姬萦知道岳涯的讲述已经来到了他人生最?为关键的转折——火烧祠堂。

就在他成为举子,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他放火烧了岳氏祠堂,自从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我母亲回娘家看望生病的外祖母,适值表舅也在府上?逗留,得知母亲在岳府不?沾荤腥,表舅心生同情,亲手盛了一碗鸡汤给母亲。母亲自出嫁后便?没有喝过鸡汤,更?不?记得鸡为何味,她忍不?住喝下了那碗鸡汤,但此?事后来被父亲知晓,他大发雷霆,在众人面前呵斥母亲,说——”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岳涯沉声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一双阴柔似水的丹凤眼?暗沉无光,恨意无边无际。

“我母亲羞愧难当,绝食七日……活活饿死。”

他的讲述落下了帷幕,寂静笼罩着楼阁。冰凉的月色下,风是冷的,屋檐瓦当是冷的,楼阁栏杆也是冷的,在这其中,尤以姬萦身旁的岳涯最?冷。

他绵绵不?绝的恨,缠绵纠葛的悔,都藏在那副轻狂无羁的外表下。

他忽然转头,低眉而?笑?,眼?神中有种荒凉。

“你说,这心结,要?如何开解?”

姬萦觉得不?可解。

回去的时候,和来时不?同,她砍断绳索,收回钉在檐柱上?的弩箭,一路潜行,鬼鬼祟祟地钻出了太守府的后院角门。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说的就是姬萦此?刻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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