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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雨将井边残留的血迹刷得干干净净,随着雨势退去,空气和天空都被水气和雷暴冲洗得一片澄澈。

如果不是黑洞洞的井口边依稀还能嗅到些许铁锈味,以及甘棠的衬衫还染着分尸时染上的血迹,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似乎仅仅就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等了这么久,晚上丢下去的尸块,并没有像是张二叔那样迅速地化作活人回到地面。

于槐来回看着天空和井口,眉头越皱越紧。

“我们得回了。”

他沉声说道。

开口时他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再耽搁下去回去就天亮了……到时候会有人看到我们从山上下去的。”

然后他拉了甘棠一把。

触手时他吓得缩了手——甘棠被雨淋了一整夜,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而且那还不是普通的高烧,于槐碰到他时,差点以为自己会烫到手。

大概也正是因为高烧和极度的惊惧交加,这时的甘棠趴在井口边,已经开始喃喃说起了胡话。

“嘘……你听……你听到了吗?”

“他……他快回来了……快了……他正在往外爬……我能听到……”

……

听着甘棠的嘟哝,于槐干干地咽了口唾沫。

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也凝神听了听,可除了林子里零星响起的几声鸟叫和身侧少年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深深的井里头明明一阵寂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第90章

“……太好了,岑梓白还活着。我没杀人,我不是杀人犯。”

“听,他爬得好快……”

……

其实甘棠烧得都烫手了,说点胡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槐想。

然而在甘棠沙哑而神经质的咕哝中,于槐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黑漆漆的井里多看了几眼。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甘棠……该走了。”

于槐收回了视线,然后伸手探向了甘棠。

想着不管怎么说想把人带走再说。

可就在那一霎那,于槐的背上,倏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作为一个在村里头吃百家饭长大的人,于槐向来都对视线相当敏感。而方才,他无比鲜明地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井底深处,恶毒而阴狠地瞪了他一眼。

“艹——”

于槐猛地打了个寒战,他跳了起来往外退了好几步。心跳得几乎都快要突破肋骨的桎梏直接冲出体外了。

借肉井那么深,那么大的雨灌下去连响声都没有,里头除了甘棠刚才投下去的新鲜尸块,还能有什么?!

简直就像是在嫌于槐还不够紧张一般,甘棠这时竟然还像是被魇了一般,竟然直接将手撑在了井边,整颗头都快要埋进井里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

于槐听到甘棠喃喃问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贯彻心扉。

于槐全身汗毛倒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一把抓住了井口边上那个浑浑噩噩,已经快要神志不清的甘棠,然后头也不敢回,屁滚尿流一路狂奔下了山。

*

“¥#@%……”

“沙沙……”

……

于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神经过敏还是真被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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