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2 / 2)
天际遽然爬满了闪电,照亮了那足足两三米长有小腿粗细的朝他们直坠而下的钢管。
傅容介白了脸,嘴唇干涸,心提到了喉口。
手已经伸了出去,急忙将贺堇往另一个方向拉扯。
那一刻,像弓已经拉满了弦,傅容介握住手里的指节疾速往一旁闪避。
或许是得益于上
午篮球赛磨出的默契配合,这过程其实很顺利。
但傅容介往后退时,肩膀忽然一痛,发出嘭地撞击声。
这里位置逼仄,他撞到了书架,并且有点控制不住冲势。
傅容介腰上忽然揽上一只手,猛地将他从后往前带离。
受到冲击的书架因此只晃了晃,没有引起多米诺骨牌的灾难。
钢管却已经近在咫尺。
傅容介心口剧跳,同时他感受到贺堇手上按压的力。
傅容介心领神会,迅速应和着往空地倒下去。
落地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压住了贺堇的半边身子,钢管并未落在书架上或者哪儿,它依旧在坠。
傅容介惊惶地拉住贺堇往前挪,却在下一个瞬间,身体被带着骤然一翻,他身上落下重量和急沉温热的吐息。
钢管直降而下。
撞击的响声砸在耳边时,傅容介只觉得满弓的弦崩了。
他听到贺堇闷哼了一声,慌得心口急促地抽了几下,疼地出不了声。
过了几秒,傅容介试图扶起身上的人,脸上却倏忽落下一滴热烫的水。
他脑子几乎没法转动,慢半拍地将那液体抹了,又下意识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是血腥味。
“学长……”
“贺堇?”
傅容介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才终于得到了回应。
“我没事……”贺堇积蓄起一点力气,用手撑住地面。
他又听见傅容介在叫他。
这人的声线一向清冷,但此时,或许是脑子混沌,贺堇觉得自己听出了一些温度,和慌乱。
几乎是抖着的慌乱。
“我只是……被砸到脚了。”贺堇低低地说,又安慰,“还好钢管不长,也不算重。”
就是他现在右脚有点麻。
“真的?”
“嗯。”
贺堇好一会儿才忍着疼坐起身,他看到傅容介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用手背遮了点光凑近了看他的情况。
“你脸上划伤了。”傅容介皱着眉陈述,伸手摁住了伤口下方的皮肤。
贺堇倒知道这个,“这是刚刚扶钢管的时候蹭到的,不要紧。”
“还有别的伤吗?”傅容介看着他泛着红的下眼睑,问。
“没了。”贺堇笑了一下,随即因为牵扯到脸上的肌肉而皱了一下脸。
傅容介不放心,想替他检查一遍,视线扫过手机屏幕时,却顿住了。
“怎么了?”贺堇问。
傅容介将手机翻过来给他看,“现在有信号了。”
傅容介将贺堇扶起来,就开始打电话。
外面还在电闪雷鸣,阵势依旧浩大。
电还没有来。
贺堇原先想过,这里没有信号是什么原因。
可能性比较大的自然是附近放了手机信号屏蔽仪。
而现在确认了原因。
贺堇沉着神色,点开微信里贺俞的聊天界面,绷紧了唇线。
傅容介打完电话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玻璃门外的雨。
半晌,贺堇倚着墙,才问:“119什么时候来?”
傅容介在深浓&#3034
0;色彩里看向他,“119?
“?”
“我打了110。”
“……”
傅容介移开目光,“有困难找警察不是吗?还是说,你不想闹大。”
贺堇停了一下。
“不,他活该。”
.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
贺俞赶到图书室门口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图书室里黑如墨染。
贺俞怔了下。
他刚来的时候,看到一中有几栋楼是有灯亮着的。
总不能是停电。
两小时前,大雨瓢泼时,贺俞在家里思想斗争很久。
他觉得,可以正好趁这个机会教训一下他哥哥。贺堇在室内,雨又淋不到他,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父母已经信了他的话,以为贺堇今晚去了同学家里。
但每一声雷落下来,都像在敲打他的神经。
他哥哥胆子其实很小,小时候打雷的时候,会跑过来把他抱在怀里哄,自己却还发着抖……
越想越坐立不安,思绪和回忆在脑子里激烈碰撞。
贺俞想起了很多事。
这一个多月里,贺堇虽然打过他两回,但并没有做过什么其他的过分的事,打完还会跟他道歉。
他的成绩突然莫名其妙的好,但他去了学校,班里有个女生的姐姐也在一中读高三,女生当面问他那是不是他的哥哥,好厉害。
当时周围响起了一片艳羡声。
他虽然不屑,但心里还是高兴。
贺俞咬了下舌尖,最后决定还是去看看他哥哥,不管怎么样,至少送点吃的。
或者,干脆放出来好了。
只要他答应以后不打他。
贺俞打着伞背着包朝图书室走近,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怦怦直跳。
他打开手电照向门口,第一眼在玻璃门上看到了反射的自己的身影,然后才看到紧闭着的大门,但少了点什么。
门上没有那把U型锁。
贺俞推开门,往里探身问:“有人吗?”
他声音大,图书室里传出了回音。
贺俞皱着眉退了回去,余光一转,他看见地上一团黄色的湿漉漉的纸。
贺俞蹲下来捡了,认出来这是他贴的那张符。
他在空地上画的阵早被雨水冲了个干净。
贺俞在原地愣了两秒,又想起什么,拔腿往图书室最后一侧的小房间里跑。
那里是个只有两平米大的空间,似乎是以前管理员休息的地方。
房间的门敞着,贺俞跑进去,用手电晃了晃,看到桌上空无一物。
他放在那里插着电的信号屏蔽仪不见了。
贺俞喘着气,慌慌张张地逃离了那里,带着一背包零食。
直到跑出一中校门,他才停下来扶着腿大口呼吸。
眼前忽然有黑影落下来,黑色的制服裤和皮鞋停在他脚边。
“贺俞是吧?”男人声音醇厚。
贺俞抬起头,看到他戴着警帽穿着警服,浑身一激灵。
“我们找你一小时了。”警察说,“跟我们走一趟?”
“……我哥呢?”
贺俞的声音有些哆嗦。
“托你的福,他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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