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外事访问(2 / 2)
曲团连忙说:“不行,我婆婆和我有矛盾,人家明确说过,不帮我带孩
() 子!”
毛团长说:“那这样,我去你爱人单位协调一下,这可是责任,是使命……”
梅霜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看这两人摆扯来摆扯去说不到重点,忍不住说:“毛团,别总玩虚的,来点实际的吧,您要退的时候,把曲团提起来,提到总团就行了,家庭困难她自己可以克服。”
领导就这样,嘴里整天不是责任就是使命,光会说空话,一点实际问题都不解决。
负责带队外事访问,只帮忙解决个老人孩子,谁愿意。
真想让曲团去,总团得来点实际的,而升职,才是最实际的福利。
毛团长顿了片刻,问曲团:“要是我临退休前把你提到总团,你就可以克服困难,去一趟?”
显然,这个谈判条件是曲团可以接受的,她说:“可以!”
饭已经吃完了,毛团长掰了一小块馒头,把几个盘子里的油蘸的干干净净,再把馒头丢嘴里,吃完了,才说:“虽然还有半年时间,但要带出去的每一部作品,每一个随团出访的人,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找个得力的助理帮忙,你现在就行动起来吧!”
要出国了,还是法蓝西,我们国家的芭蕾,《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是必须选一部的,选哪一部。角儿们呢,又该带谁出去。光是芭蕾,就够忙一阵子的,还有别的节目呢。
所以,虽然还有半年时间,但一刻都不能耽搁,曲团从明天开始,就得为此而忙碌了。
不过,她要找个助理的话,该找谁呢?
……
大家一起出了门,正准备上车,突然,毛团长想起个人来:“刚才跳芭蕾的那个女孩是哪个团的,叫什么名字。”
梅霜一笑,说:“她叫陈思雨,怎么了?”
“她今天跳的那段舞就特别好,如果人没有问题,你们可以考虑,把她和她的节目放进外事访问的名单里。”毛团长说。
本来只是梅霜在笑,说起陈思雨,龚小明和许主任,曲团几个一起笑了起来。
毛团长摸不着头脑,反问:“你们突然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都快退休了,像梅霜,曲团,龚小明这些人,都比他小十几岁,但女人似乎天生比男人精明,这帮女人,总把毛团长算计的团团转,而且她们总有些小秘密,就比如此刻,也不知道那秘密到底是啥,反正她们就是笑,不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嘛,你们笑啥笑?”毛团长再问。
梅霜笑完了,正想跟毛团长讲一下陈思雨,身后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来:“梅老师!”
回头看是陈念琴,梅霜收了笑问:“怎么了,关于抄袭的事,你是准备好解释了,还是准备好道歉了?”
陈念琴已经想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她重活了一回,比谁都知道,这年头的人都特别死脑筋,认死理儿,如果她持续不承认抄袭,那么,他们就会刨根问底,继续往下查,用如铁的证据让她闭嘴。
但这年头的人也都特别善良,他们都
经历过解放前的苦日子,最见不得的就是穷苦人,此时想要求得他们原谅,就必须卖苦卖惨,搏得他们的同情心。
先点头,她说:“对不起,《想亲亲》是我抄的别人的歌。”但立刻泪如雨下,哭着说:“可我是有苦衷的,我……”
她这一哭,毛团长先就心软了,问:“什么苦衷。”
梅霜冷冷提醒:“陈念琴,你不止抄了《想亲亲》,你还有两首歌,很可能也是抄袭的……”
陈念琴突然冲着梅霜大吼:“梅霜老师,说人抄袭得有证据,你说《想亲亲》是抄的,我认了,可你要说我另外两首歌也是抄的,我不能承认,因为它是我自己写的!”
再哭着看毛团长,她又说:“我可以向着党旗发誓,别的两首歌都是我自己写的,之所以抄袭《想亲亲》,是因为海岛文工团有一个领导,他想欺负我,强.奸我,我是为了摆脱他,为了能尽快回北城,不得已才抄的。”
强.奸,在任何年代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而二十岁的小姑娘遇到流氓领导的几率确实挺大。
一个女孩子,能鼓起勇气站出来,说自己被人强.奸,她的勇气是非常的。
当然,作为领导,毛团长也必须重视此事。
他立刻说:“那个人是谁,你要方便就在这儿说,要不方便,就找个地方我们私下说。”
梅霜也说:“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写信向上级文工团反应,让上级领导给你做主,惩治坏人。快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陈念琴非但没有被骚扰,强.奸过,反而,因为她是难得的,能谱能写,又能唱的全才型角儿,整个海岛文工团,上上下下都特别器重她。
而如果不是因为上辈子受了太多苦,如果不是重生了,她会回到海岛,去过平凡的日子,可她已经重生了,而上天既然让她重生,就是为了补偿她吧。
那么,就该有人为了她而牺牲吧。
在大家质询的目光中,她低声说:“是宋扶明宋副团长。”
宋扶明,是海岛文工团所有领导里,唯一没有结婚的男同志,已经四十五岁了,还是个单身汉,既没有妻子,也没有父母,更没有孩子,选他来污蔑,可信度比较高。
话说,当领导们听说她被强.奸时,内心皆是油然而生的同情。可当陈念琴讲出宋扶明这个名字后,曲团重重叹了口气,许主任在摇头,龚主任直接闭上了眼睛。
因为涉及他人名誉,梅霜声音压的很低,可她的愤怒是压抑不住的。
“你可真不愧是冯慧的女儿,你妈空口无凭,污蔑思雨妈妈是逃兵,而你呢…你知道宋扶明是什么人吗?”梅霜牙齿都在打颤。
陈念琴很是纳闷,心说宋扶明不就一副团长嘛,难不成他有她所不知道的后台,而那后台,居然涉及了梅霜,曲团,毛团长这些,北城文工团的大领导们?
曲团说:“陈念琴,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回自己房间,我会找海岛文工团负责你的事情的。”
看大家的脸色,陈念琴隐隐觉得不妙,但又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当然不肯走:“不行,我希望你们现在就给我一个说法,我被人骚扰了,我不要再回海岛,我只有留在北城才是安全的!”
大家都要坐毛团长的车回空院,梅霜本来都已经上车了,气不过,又下了车,要不是许主任拦着,一巴掌就呼过去了。她说:“陈念琴,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女孩子,男性才总会有把柄恶意诋毁我们。而宋扶明,他,他是我们的战友,他……”压低声音,她说:“他的性取向跟正常男人就不一样,喜欢的是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侵犯你?”
毕竟刚解放不久,各地文工团的领导,大家曾经都是战友,也都是熟人。
要陈念琴指证别人,大家或者会信。
可她指证的那个男人是个同性恋,而且一直都有固定的男朋友。
这在文艺界,是公开的秘密!
说他骚扰女性,陈念琴摆明了是在胡乱咬人,撒谎啊。
陈念琴当然知道同性恋那个群体,可在她印象中,同性恋都是娘炮,娘娘腔,但宋扶明不是啊,他相貌朗朗,一身男子气概,看起来一点都不娘呀,这是怎么回事?
“想告宋扶明强.奸你,对吧,好,我们现在就去北城公安局报案,你说你的证辞,我们说我们的,谁撒谎谁就坐牢,怎么样?”梅霜再反问。
陈念琴脑子里乱轰轰的,当然,她想留下来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而要留不下来,自己给自己泼脏水,说自己被人强.奸还有什么意义。
摇头,撇嘴,她垂下了脑袋,泪如雨落,又开始不停的哭了。
重新回到车上,梅霜叹气说:“血缘,性格,骨子里的自私和贪婪,也许是会遗传的。”
曲团说:“本来我想的是,改天跟海岛文工团说一声,让以后别安排陈念琴演出,让她打杂就行了,但看她这个态度,调出去文工团,调去知青队吧,不然,她早晚还得惹麻烦。”
一车的女同志,说起陈念琴,集体叹气。
因为大家都是女性,她们下意识的,都不喜欢为难女孩子。
要陈念琴在被戳穿后,就悄悄装死,默下去,回到海岛,她其实还是可以唱歌的。
可她太贪心了,不甘心,还想争。
最后的下场就是被调离文工团,重走上辈子的老路,继续去插队,做知青了。
领导们趁车扬长而去,独留陈念琴在寒风中颤抖。
她难过,愤怒,想不通,她明明都已经重生了,明明知道那么多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她还是会失败?
……
再说陈思雨这边,此时电影也结束了。
当最后的底牌被翻开,果然,凶手就是她猜的那个人。
陈思雨不无得意,凑过去对冷峻说:“看看,我说的对吧,凶手就是诺曼。”
冷峻递了正热的咖啡过来,温声说:“特别对。”
大晚上的,陈思雨并不想喝咖啡,但
不知何时冷峻又把咖啡热过了,她就端起来,一饮而尽,再把饼干小心的装进书包。
难得这个男人足够体贴,那她就必须让他也得到满足,她说:“今天我超开心。”
冷峻笑:“你开心就好。”
此时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得走回家,一路走回去,到了楼梯口,该分别了,冷峻突然说:“思雨同志,你的英文也是在电影院里,靠着电影学的,对吗?”
陈思雨闪起一念,糟了,她今天看电影的时候,多嘴了,跟冷峻洋洋得意的剧透凶手时忘了一件事,电影是英语原声的,而她应该是不懂英文的,她又怎么能在,电影才进行到三分之一时,就知道凶手是谁?
跟陈念琴不一样,陈思雨知道这个年代意识形态严重,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只是比别人生的晚了点,知道的多了点,但那不代表她比别人聪明,所以她一直很小心的隐藏着自己。
而在这个年代,国人很少有懂英文的,懂的,基本都会被原地打成间谍。
而冷峻是个飞行员,他因为职业所限,最怕的就是间谍,是敌特。
这个谎该怎么圆?
猛灌了一杯咖啡又吸了冷气,女孩的面颊被楼道灯照着,呈现出诱人的酡色来,两只灵动的大眼睛扑闪着,神色中带着些慌乱,下意识咬唇。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有很多破绽,比如说,在几乎甚少有人知道X光的年代,她知道X光,还有,她本来学的是京剧,可她会跳芭蕾,她解释说她是在六国饭店,照着电影学的。但是,从小长在舞台后台的冷峻虽然不懂欣赏舞蹈,但有常识,知道诸如连续大跳,意大利转,巴塞转体,32圈挥鞭转,等等超高难度的动作,都是需要舞者长达几年,十几年的练习才能达到的。
其实原来冷峻就发现了这一切,只是他从来没有动过声色而已。
陈思雨本来都掏出钥匙了,只好又折了回来。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看电影,靠着原声学的英文,那可太扯,太荒唐了。
但是,她该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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