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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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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仪院的下人态度不冷不热的,瞧见几个新人都不带正眼瞧的。估摸着林氏也没心情应付,面儿都没露。随便派个嬷嬷出来说了几句,就把她们打发走了。

刘氏头晕脑胀的,也不想跟王姝多攀谈。道了一句身子骨不舒坦,先走了。

王姝倒也无所谓,这地方不限制她们自由。只要不往前院乱闯,去哪里其实没人管的。被毛氏软禁了将近两个月,难得有机会出来走动。既然出来了,便四处逛逛。

芍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本想提醒两句。可转念一想,这个院子也无他人来,转一转也不碍事。便由着王姝转悠了。想想,毕竟往后这府邸就是新主子后半辈子待的地儿,到处认一认位置也不算坏事。

本想绕着花园走两圈便罢了,走着走着,两人就离得院子越来越偏。

这院落靠宅子的最东南,离得前院和正院都有些距离。王姝没敢擅自闯进去,就在外头伸头看了几眼。院子的门是开着的,里头瞧着修缮得挺好,空间也大,却意外空置了下来。

王姝问了,芍药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的说:“这处院子……离小佛堂最近。”

王姝:“?”

见王姝没懂,她又解释道:“主子爷在东边儿设了小佛堂,得了空会去清修。爷性子最是喜静,礼佛的时候更是虔诚,等闲不允许旁人打搅。这院子……”

她看了一眼思仪院的方向,更小心地开口:“便是思仪院那位,也住不得。”

王姝:“……”厌女到这份上,这位主子爷还娶什么妻纳什么妾?

“……这院子的莲藕池子挖得挺好的。那边有个蓄水池,这院子光照也挺不错。”王姝对个人喜恶不做评价,要尊重人类的多样性,“填平了,挺适合种稻子。”

“……”芍药被王姝的话噎得半天不知该怎么接。

许久,才讷讷的问:“小君还懂种稻?”

“一点点把。”话说到这,王姝也失了兴致,“小时候没事干,在田里捣鼓过十几年。”

芍药:“……”

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差不多把这个宅子摸清楚。王姝也没了逛的兴致:“回吧。”

两人刚走,小佛堂的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

莫遂伸头往外头瞧了一眼,扭头看着正盘腿坐在窗边与穆先生手谈的主子爷。明媚的光从窗外照进来,映照着他半张脸。郁郁葱葱的草木遮住了阳光,绿色的阴翳透过竹篾帘子的缝隙漏进来。流淌到公子的白色僧袍上,更显他面白如玉,唇如朱染。

棋笥哗啦啦的一阵轻响,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颗白子啪嗒落下,对面满头华发的老先生面色一变。盯着棋盘许久,颓唐似的叹了一口气:“殿下棋艺高超,老朽拜服。”

年轻男子眉目微动,面上染了丝笑意

“方才外头是谁?听着说话倒有几分促狭。”穆先生一面回味着手谈的滋味一面调笑,手慢慢地捋着胡须道,“殿下今日也不去瞧一眼昨日入府的几位如夫人?”

这话问出,无人应答。僧袍公子一双眼睛影在袅袅青烟中,室内很安静。

顿了顿,穆甾易忍不住老生常谈:“殿下便是有所顾忌,也不能投鼠忌器。子嗣乃根本大事,耽误不得。”老先生于萧衍行亦师亦友,相交多年,说话自是不必忌讳。但即便如此,这个话说出口,还是有些说教的意思。几乎他话一出口,一旁的莫遂心口就是一跳。

莫遂悄摸地抬眼觊着主子的神色,这也是他方才故意开门的原因。

说来,萧衍行的膝下空虚,已经成了下属们最挂心的问题。这几年,关于萧衍行有龙阳之癖,子嗣艰难的传言越穿越真。便是一开始知晓内情的,如今都免不了忧心起来。

盖因殿下十六便与正妃成婚,后宅从不缺美人儿。如今眨眼四年过去,他竟从未踏入过后宅半步。不仅人不去,还不准女子越界,去前院打搅。身边贴身伺候的,不是少年郎便是面皮松垮的老妪,从未见他与哪个年轻女子亲近过。

若说凉州府邸的那些,都是宫里安排的人,伺候着不放心。可这回进府的,是袁嬷嬷亲自一家一家亲自去探,从本地选上来的人。

僧袍的公子眉目不动,神情也变得淡淡。

他本就生得一副玉质金相,贵重非常。寻常对人温和以待时,自然叫人如沐春风。可一旦眉目间笑意收敛,方能看出冷清疏离来。

端起手边一杯茶浅浅地呷了一口,窗台上三足鸱吻捧珠香炉正袅袅的升着青烟。

室内静了片刻,气氛变得不再融洽。

僧袍公子抬抬手,莫遂小心翼翼地过来收了棋盘。穆甾易见状,知今日竟然自己是妄言了。主子爷再是礼贤下士,宽宏大量。自己这话到底是僭越了。于是起身行了一礼告罪。

萧衍行沉默了许久,挥挥手。

穆甾易面色一松,轻声告退了。

莫遂看着神情冷漠的主子爷,几番欲言又止,到底没敢说话。主子爷通常不会动怒,一旦动怒便十分骇人。一双眼睛仿佛能将人刺穿,眼神目目似刀。

他绕着屋子走动了几圈,心里急得跟猫爪似的难受。

其实旁人不知,跟在萧衍行身边多年的莫遂是清楚的。自家主子爷之所以这般厌恶女子,还是京都那金銮殿上的人做了孽。若非那桩事儿,府上的小主子早就能落地跑了。可这事儿发生也七八年了,主子爷如今看起来也与寻常男子不无两样,怎地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爷,”忍了许久,莫遂还是没忍住,“穆先生也是好意……爷若是能有个小主子在膝下,下面人心里也能安心些。穆先生……”

“禁言。”

莫遂扑通一声跪下去。

这些道理,他又如何不知?只是做起来没那么容易罢了。僧袍公子嘴抿成一条线,面上仿佛敷了一层冰。莫遂已经吓得脸都白了。脑袋耷拉着,大气不敢出。

许久,才听到上头一声吐气声,莫遂才敢悄咪咪地抬起头。

“方才外头说话的是谁?”

莫遂心里一跳,眼睛亮起来:“属下瞧着,人是往清辉苑的方向去的。清辉苑住着两位小君呢,方才那位穿得素净,约莫是县令府上那位。属下这就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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