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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除了梁家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梁玦真正的死因,其实傅逢朝知道,一直就知道。

所以之前被他问起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和误会时,傅逢朝会是那样的反应。

梁瑾此刻眼里的惶然让他显得格外不堪一击,和先前在华扬办公室里从容拿出那份联合投标协议时,近似逼迫傅逢朝签下字的那位梁总判若两人。

傅逢朝却尝不出丝毫快意,这样无措的梁瑾总让他想到梁玦,因而更愤怒难堪。

“梁玦死了,你、你们家里人,有谁是真正为他难过的?我只看到你们的麻木和冷漠,当年是,现在也是。他连骨灰都没留下,连墓碑都没有,还有多少人知道梁家还有他这个小儿子?

“你刚在人前提到梁玦又是什么意思?将他当做你在社交场合的一种谈资?你要是记得他,为什么不肯真正为他做些事情?就连云琴岛,你也只想着能靠这个项目赚多少钱,梁玦的梦想在你这里,是不是一文不值?”

梁瑾无言辩驳,傅逢朝一句句的质问如利刃尖刀插在他心上,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一次凌迟。

他的一颗心像在沸腾滚水里浮沉,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又一次次被按至最底。

“对不起。”

最后他抖索着嘴唇说出的,只有这三个字。

对不起的究竟是什么,他却不敢言明。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姚曼思身边管家打来的电话。

梁瑾沉默听了两句,回答:“我一会儿去。”

他挂断电话,傅逢朝已先一步走出酒店外。

梁瑾停步原地,看着傅逢朝走入雨雾里拉开车门。

他的喉咙滚动,想要上前将人叫住的冲动最终湮灭在无止无休的落雨里。

姚曼思人在医院里。

她有躁郁症,一直靠药物控制,最近不听旁人劝阻擅自把药停了,今天在家里因为一点事情不顺心大发脾气,把家中易碎品都砸了,伤了人不算还把自己手臂划伤需要去医院缝针。

梁瑾到医院时,姚曼思已经被人按他交代带去了精神科,被医生扣下需要住院。

梁瑾走进病房,姚曼思正在骂管家小题大做,看到自己儿子进来又嗔又怨的:“我不要住医院里,我要回去,你去跟那些医生说,我现在就要走。”

梁瑾没理她,让其他人先出去。

病房中只剩他们母子俩,梁瑾的目光才转向姚曼思,沉声开口:“为什么擅自把药停了?”

“我不想吃,每天吃药,吃得难受。”姚曼思不高兴道。

她的目光闪烁,有一点心虚,被梁瑾冷眼注视着,又有种被他看穿的恼羞成怒:“我都说了就是不想吃,你不信吗?”

梁瑾当然不信,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妈。

那夜姚曼思的逼问没有得到满意答案,梁瑾的态度让姚曼思憋着一口气,便用这样的方式与他较劲。

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是姚曼思惯用的手段,十年如一日,她从来如此。

梁瑾今日却实在不想应付她:“你不想吃药就算了,我找间合适的疗养院,送你过去吧,去国外也行。”

“你是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姚曼思瞪大眼睛,像不可置信。

“不然能怎么办?”梁瑾平静反问她,“放任你这样情绪不稳?今天家里保姆只是被瓷片割伤,下次闹出人命了怎么办?你自己手上也还伤着,总得有个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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