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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2 章 层层叠叠的人世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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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个女人已经长眠九泉之下,再也不会知道他心中的百转千回。

想要永生需要借力。大祭司翻阅历史,发现妖狐族历史上最接近“永生”的大妖名为有苏诀。

可最终,他放弃了追求跨越“永生”那道坎,反而选择在一座小山村里度过余生。妖狐一族对他的“叛离”心怀不满。在他生前最后一次回到妖狐族族地时,当时的妖狐族族长向他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他们要求有苏诀留下自己的妖丹,作为他对妖狐一族的补偿。()

这无理的要求当然被有苏诀拒绝。他不欠妖狐族什么。况且妖狐族要他的妖丹,也不过是想借助里面的力量修炼,再度对人界发起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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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一族怒不可遏,与他交战,使用秘法撕裂了有苏诀的魂魄。有苏诀最终在两名路过妖界的人族女子的帮助下逃走,但即使如此,他的一小部分被撕开的魂魄,也永远地被禁锢在了妖狐族。

“妖狐族大祭司翻阅秘籍,找到了一个方法——这个方法需要有苏诀的骸骨,与被妖狐族常年禁锢着的、有苏诀的魂魄。他想要通过这个方法复活有苏诀,让他为自己所用,并最终吞噬他。”

宁明昧听着“大祭司”的讲述,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他有这样的自信。”“大祭司”说,“因为当年妖狐族从有苏诀手里得到的,还有他们悄悄偷窃来的,巫雨的部分遗骨。”

宁明昧:“哦……这又是一个文盲害死人的故事。”

有苏诀不懂生物,更不懂人类的遗骨总共有多少块。作为巫雨的挚友,他也很有分寸感,在挚友的遗骨前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不会像部分没有分寸感的病娇爱人一样,日日抚摸爱人的遗骨,每天数一遍爱人的遗骨有多少块。所以,他也不知道巫雨的遗骨,已经被偷走了好几块。

“妖狐族也正是利用了我的心理弱点。”宁明昧道,“我虽然为巫雨和有苏诀立了纪念碑,树立了雪上主题乐园,开发了包括立牌、流麻、棉花娃娃在内的周边,带走了部分有苏诀的遗骨进行研究,但出于对他们的尊重,我并没有数巫雨的遗骨总共有多少块。妖狐族真是深谙人类的心理弱点啊!”

“大祭司”停了一下,而后道:“你说你干了什么?”

宁明昧:“没什么。你接着说。说完后我送你一个主题乐园的年票。”

“大祭司”这回停顿了很久。宁明昧不知道他是在回忆,还是在试图消化宁明昧方才透露的信息。不过显然,“大祭司”很快放弃了自己的思考。他道:“然而,巫雨早已死亡,只有骸骨也是无计可施。因此,他做了一件事。”

“什么……”宁明昧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三百年前的那场战争里,他主导了巫云与那名将军的……相遇。而后,他与一名姓蒋的副将做交易,推波助澜,最终导致了巫云的死亡,与整个黎族的灭族。”

蒋家是当初在烨地时,唯一最终下落不明的家族。

黎族巫祝的生命如花开花落。他们生死后,灵魂不入轮回,而是会如落花一般,滋养一族的土地。于是就在那灭族的鲜血的浸润下,巫雨埋葬于沃土里、安然离世、无怨无悔的灵魂,最终也没化身成圣。

他在无尽的怨毒与恨意中,被唤

() 醒了。

宁明昧道:“原来黎族那件事……还有这一面的真相。()”

除了险恶的人心之外,还有怀璧其罪的启示。

巫雨的残魂被大祭司封在了泥偶里。他驱使他杀人,将那守护村落的、平凡又满足的巫祝的魂魄由纯白染至污浊,并在最终唤醒了巫雨的全部记忆。巫雨无法接受自己被灭的一族,也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满手鲜血,他陷入崩溃,却又无法死亡。

但这对于大祭司来说,还不够。

他要彻底掌握巫雨的灵魂,让巫雨为自己彻底控制,才能借此掌握复活的有苏诀。

然而,在试图为巫雨的灵魂打下烙印时,这位自命不凡的大祭司却受到了反噬。

“自认为胜券在握的大祭司忘记了一件事。?[()]?『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大祭司”淡淡地说,“巫雨虽然资质平平,但他也曾经做了一世的巫祝。”

一生一世,对于黎族的诸多术法,了然于心。

妖狐族大祭司受到反噬。他没能为巫雨的魂魄打下烙印。相反,巫雨的残魂顺着反噬冲入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反噬也消灭了他的灵魂。

这便是白不归在携带任务进入清极宗后,于妖狐族族地内,曾发生过的往事。

在那之后,妖狐族大祭司变得深居浅出,出入时身边总带着“巫雨”模样的泥偶。没有人知道,如今妖狐族大祭司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人。

宁明昧道:“原来这就是白不归这几年消极怠工,整天干代购,却还没有被妖狐族催促的原因。”

“大祭司”沉默。

宁明昧又问:“你为何不以‘我’自称,却用第三人称来指代‘巫雨’?”

“大祭司”不语。

“是因为你认为复活的你,已经不再是你,是么?”宁明昧追问,“又或者,你认为复活之后双手沾满鲜血的你,已经不再配得上这个名字了?”

巫雨曾度过完满的一生。即使死亡时,也没有遗憾。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巫雨,只是残魂而已。”“大祭司”轻声道。

宁明昧:“那你想要复活有苏诀的理由是什么?想见他一面?还是想要驱使他为你、为黎族复仇?若只是想为黎族复仇的话,与这件事有关的直系相关人,都已经被巫云除掉了……”

等下,巫云?

方才将铎与他相遇时,对巫云的称呼骤然出现在宁明昧的脑海里。他怔了怔,眼镜上寒光一闪。很快,他继续眼前的话题:“或者,你不止要除掉直系相关人。你还想除掉如今的朝廷,他们也是黎族之死的受益者,是这样吗?”

“对于黎族,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至于我,在复生的那一日,我就应该死去。复活他是因为……我想将他为我牺牲的一切,还给他,仅此而已。大祭司说,他原本可以永生,却为了我在村落里蹉跎了一生。”巫雨低声道,“而且,我不想再听见他的残魂,在妖狐族那瓮罐中继续发出惨叫声了。”

这回轮到宁明昧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道:“那你带着巫雨的泥偶,是想做什么?”

巫雨说:“初时,他一定会杀了拥有妖狐族大祭司面目的我——他会记得我这个罪魁祸首的。而后他很快会发现,那拥有‘巫雨’面貌的泥偶,也不过是个没有魂魄的用以牵制他的工具而已。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往事不可追,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活下去。”

宁明昧:“可白不归也从此沦为了你们的一件工具。”

说完这句话后,宁明昧又想到巫雨对灭掉黎族的妖族大祭司的憎恨,与白不归曾经显露于脸上的对人族血统的厌恶、对妖狐族血统的向往、对利用有苏诀尸骨的渴望。

这又有什么可说呢?巫雨也是人,他在被迫复生后经历了这样的惨痛,迁怒大祭司的孩子自是难免。况且,在那时的他看来,除掉一个满脑子都是要洗干净人族血脉,为妖族征战、重获妖族荣光的白不归,是否也是正义的一种?

毕竟那时的白不归,看起来也是一种“邪恶”不是吗?

这层层叠叠的人世间如同一本烂账,仿佛没有道理和仁义可讲。只是忽然间,宁明昧仿佛又从这本烂账里捡到了一枚丝线,捉住了逻辑的一角。

“你说的她是谁?”

“什么她?”

“你说,她骗了你。”宁明昧死死地盯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那时带着白不归与有苏诀的骨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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