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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丝,说的每个字都必须要我全神贯注去倾听,咳着喘着,磨破了的喉咙偶尔破出的刺耳笑声像是来自最深处的炼狱,高挺鼻梁厮磨着与我相蹭,袁无功轻轻道:“相公,要救我吗?”
“就像过去你救白芷那样,你要救我吗?救我,然后承受被反噬的命运,相公……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你秘密的人,你很了不起,你能做到许多常人无法完成之事……”
“可你也……很脆弱。”
“我不是你的对手啊相公,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们所有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那么厉害,那么可靠,但我不想要那样的你……”
我再听不下去,厉声道:“别说了!袁无功!我让你别说了!”
“这是阳谋,相公,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我不会瞒你,你若是救了我,我会用尽我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将你从高天生生拽下来,你哭也没用,求也没用,因为那时的你……不堪一击……我早就知道了,你所谓的治愈之术,不过就是以命换命……你瞒着我,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他的气息不断变得微弱,目中涣散,呆板的瞳孔映不出我的面容,毒素影响了袁无功的视觉,当年瘦小的婴儿尚会在我怀中挣扎求生,如果早知有今日……我真该让他死在雪地里。
我究竟为何要退让,为何要恐慌,为何要因他方寸大乱,犯尽荒唐?
他目不能视,却又在生命的末尾向我探出手,要摸一摸我的脸。
“死亡,我甘之如饴。”
“你……我求之不得。”
“相公。”
他红着脸,语气如梦似幻:“阿药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打不过开了无双的相公,就只能想点迂回的法子了。
第281章
羽仪又长大了一点。
好像昨天他还是那个哒哒哒经过映月潭的小男孩,今天小男孩就长成了小少年,说来也只不过两三年的差距,可身段上那种微妙的区别就已经体现了,如同从花变成树,树又开始结果。这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
一袭素衣,乌发垂肩,羽仪坐在凤凰木下为千里迢迢赶来的病人们挨个儿把脉。
他很少与病人聊起病情以外的话题,少年心性天生淡漠,架不住他也天生讨人喜欢,在低头提笔开药方的间隙,他便听见后排排成长河的队伍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药王谷的弟子?……看着也太出挑了些。”
“还没我家不成器的儿子大,就已经这么可靠了!这么小就送来拜师学艺,不晓得人家爹娘是怎么教养他的……”
“说话也和气,人又耐心,哎你去问过没,他定亲了吗?……我知道他还小用不着我操心!这不想着先下手为强吗?!”
羽仪面无异色,下笔也毫无犹豫,他吹了吹沾满墨痕的宣纸,就将它递给了面前等候的病人,并赶在那一长串赞美之词将他整个儿淹没前,训练有素地开口道:“下一位。”
直至黄昏,队伍才渐渐短了许多,渐渐变得沉默,羽仪这样的年轻弟子负责接待的病人都是平头百姓,他们带着寥寥无几的家产赶来药王谷,拼着最后一线渺茫希望,哪怕知道为他们问诊的小大夫资质尚浅,他们看向羽仪的眼神中依旧燃着熊熊的火光。
那是对生命极致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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