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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们儿留面子了。

娶妻当娶贤,这都是大道理啊。

我正美滋滋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就着这个勾我腰带的姿势,朝我靠近一步,从来不好好束起的头发从他鬓边落到我锁骨上,揉成一团拨光弄影的深潭。离得这么近,他的声音却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袁无功道:“得吐出来。”

这回轮到我:“什么?”

带着药香的手指力道温和地扳过我的下颔,一点点攀上绷得极紧的唇角,他凝视着我,轻轻说:“有点痛,忍忍哦。”

“什——”

他闪电般在我胸膛上某个穴道点了一下,那只捧着我半张脸的手更在同一瞬间强硬捏开我咬得死死的齿关节,我毫无防备,只觉一阵直冲天灵盖的恶心作呕感,一口污血就势直接从唇边涌出来,喉咙痉挛着,更多被强行咽下的血急不可耐地喷涌出来,一口连着一口,粘稠得发腻,就像吐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蜕化失败的虫卵。

袁无功就在我跟前,手始终保持那个捏开我嘴唇迫使我微微低头的姿势,也亏得如此,我竟没被这些血呛住,他缓慢而有节奏地拍抚着我的肩膀,一点也不在乎污血尽数浇给了他的掌心衣衫,搂着我,逼我把最后一口忍耐在舌尖的血倒干净。

“好乖,相公好乖,就是这样,别害怕,全部吐干净。”他简直是在哄孩子,“舒服多了吧?这就对了,慢慢呼吸,别急,跟着我来,慢慢呼吸——”

我吐得七荤八素,徒劳地想抬手去捂住嘴唇,被他捉住手腕轻放在一边,只得反手抓住他的衣袖,好撑过这样的眩晕,我粗喘着气,眼前直冒金星,脱力栽倒在他胸前,袁无功也不嫌弃我脏,张开双臂将我抱住,时不时抚一抚我尚在颤抖着的脊背。

“你,你好歹打个招呼再……”

话未说完,又低头一阵猛吐,袁无功这会儿就把贴心两个字嚼吧嚼吧咽肚子里了,还在我头顶哈哈笑,我也懒得管他是不是幸灾乐祸,等彻底缓过来了,才惊讶地发现刚刚虚弱得随时会出窍升天的身体现在居然舒畅了不少,震惊地抬头,袁无功立刻朝我抛了个媚眼,语气又娇又浪:“我就说相公娶我不会亏本,这不就是了。”

我恍惚地擦擦嘴,发现他身上才是重灾区,讪笑着主动给他擦干净手指,袁无功戏谑地瞥我,大大方方伸出手,手指尚可以解决,但他这身衣服却是彻底毁了,不知情的还得以为他这是作奸犯科,才从凶杀现场回来——为了避免神医被正义的京城群众送进金吾卫的牢子里,我赶紧要在街边喊个轿子,等坐上去了,我才向他道谢。

“相公同我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顶着一身作案后的铁证血衣,托腮望我,嘴里含笑道,“而且说到底,相公能吐这么多血也有我的原因,让我负责是应该的。”

我奇道:“你有什么责任?”

“哈哈,毕竟我这次也是有刻意拖着没给相公好好医治,我想看看相公到底会不会病死嘛!所以就算清楚相公是什么秉性,也任由你把脏血往下咽……”他嬉笑起来,手指捻了捻自己被血浸湿的发尾,姿态轻松极了,“不过相公明明知道我没认真给你开药也不吱声,这就是相公的不对了。”

我抱着手臂靠坐在轿厢,闻言低头哼笑,他眨也不眨地看我,我懒洋洋道:“那刚才怎么开始管我了?”

“因为相公给我看了好东西。”

他笑得越发灿烂,灿烂里透着说不出的诡秘,轿子就这么大,密闭的空间里,腥味浓重,密密缠绕着我,即便他身上的血都来自于本人,我也下意识屏住呼吸,垂下了眼睫。

袁无功笑着说:“相公原来也是会哭的呀。”

这话说得我就不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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