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1 / 2)
宣衡自从前一段时间就不太正常的思维,彻底因为这个词崩断了,他紧紧攥着她手指:“和离?你觉得这婚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早就想好了反悔和逃走,那为何要说你心慕于我!你还说过,若是我做得好,你愿意与我做百年夫妻!”
宣衡总是沉默着不懂得解释,不懂得表达,可如今他再也按不住自己:“你觉得玉衡只是不值钱的道具,却从来没想过我这么多年前是靠着曾经与你见面的仙缘撑下来的,不知道多少次我被父亲掌嘴罚跪,是摸着它,想着你撑下来的!”
“我没有不忠于婚姻,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过错,哪怕最迂腐的凡人人家也有‘七出’之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羡泽,没有人逼你成婚,你答应的时候也知道我是害你之人的儿子!是你自己与我喝的合卺酒——”
“说到底,你和父亲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把我当成达成目的的工具,我真正的声音你听到过吗?我心里的痛苦,你感觉到过吗?我是谁,你真的看清楚过吗?”
羡泽望着他泛红的眼眶。
这双眼睛她再熟悉不过,他虚弱他浓情他流泪他绝望的时候,她都见过了。
她好像在某几个依稀的瞬间,余光中看清过他,是结结巴巴念着古句的孩子,是立在荒原上没有冠帽没有名字的木偶,是衣不蔽体将脑袋抵在她小腹上哭泣的男人。
但她没有转过脸去凝神看,只是盯着自己的目标,任凭那虚影消失了。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只看自己的方向。
对于他几乎剖开胸膛渴望注视的祈求,她知道自己说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反驳,干脆昂头道:“你既然知道我没有真心,就该想到这一天。你是这个击碎我内丹仇人的儿子,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宣衡望着她,像是冷却坍缩下去:“……好。那你让我付出相应的代价啊。也给我几刀,你也把我钉在地上,你让我半死不活。那也好过和离。或者你杀了我吧,那你就是寡妇了,我只要死了,这辈子都是你的丈夫了。”
羡泽一直隐隐能感觉到这家伙的执着与癫狂,但她没想到他疯成这个样子。
周围渐渐有火苗冲天而起,羡泽知道燃起来的不仅仅是纳载峰,还有周围的许多峰峦。
她见过那些生龄不过二三十年的弟子稚嫩的脸,她知道千鸿宫上下有太多连卓鼎君都没见过的人,羡泽做不到屠戮上下满门,这场火是她最后的报复。
羡泽被他指责的哑口无言,却也恼羞成怒:“我骗了你,又如何?你也明知我没有失忆,你不是也在演戏吗?欺骗不就是你们凡人最爱干的事情吗?你真要我说实话,那我便说!”
“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相遇,我说你应该学琴都是放屁,我只是不想听你吹笛子不想见你而已,你一看就讨人厌,而且琴弹得太烂了,你在这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天赋!”
她看到他快要裂开的表情,心里也有点快意与心虚,继续火上浇油道:“至于你说让你也付出代价,
你已经付出了,你忘了吗?你的眼睛瞎了,是因为我的内丹分给你,你才恢复。哈,其实你的毒是我给你下的,为了这场巧遇,为了能够来到千鸿宫,是我用能拿到的最不可逆的毒,弄瞎了你的眼睛,你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了。”
他嘴唇随着她的话语而抖动:“果然,果然……你终于说出口了。”
羡泽愕然。
他这个反应虽然痛苦,但他显然早就设想过,猜到过。
就算如此他也能继续与她恩爱?
羡泽不理解到有些慌神,恶狠狠道:“就像你当年只是在东海沿岸看着,现在你什么也看不见了,不是正正好好。”
宣衡瞳孔发颤的望着她,反而愈发平静,平静到可怕。
他瞳孔直直望着她,轻声道:“那看来我已经付出了代价,便更不必和离了。你拿着玉衡,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瞎了就瞎了,我会学会用灵识辨认方向,我能目盲依旧用剑,你不是喜欢年关吗?你最少每年年关回来,我们一起过节,你也想见到宣琮的吧,他不是很会讨你欢心吗?”
羡泽听到他都拉出宣琮来要她留下来,简直头皮发麻:“……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宣衡软下口吻,靠近过来,伸手想要拥住她:“只要不和离,你说什么都无所谓。羡泽,我们哪怕到了阴间,也都是夫妻。”
羡泽觉得也跟他不用说了,这家伙已经没救了!
她指尖点沾周围的烈焰,微微打个响指,那上古术法让她指尖化作似被烧得内芯发红的铁,她指尖隔着一寸指向他双目:“你离我远点,再这样我就将你眼球烫化,让你脸上只有两个黑窟窿!”
他或许因为看不见,更豁出去了,眼睛眨也不眨,竟然睁着失神的双眸,朝她又靠近了两步,眼见着睫毛都要被她烧红的手指烫弯,羡泽反而倒退半步,将手指戳在他胸膛上:“拿着玉衡滚!”
他衣衫烧焦,那烈焰温度的指尖直接烫在他皮肉上,宣衡痛的眉间抽动,嘴唇却动了动,仿佛记忆又回到了过去,他微微偏头,道:“……那时候,你舍不得用线香烫我。现在你舍得了啊。”
羡泽没想到他被烫伤,先想到的是他们之前在云车上的颠鸾倒凤,她看他固执的不接,抬手直将玉衡朝火焰燃烧的地砖上掷去!
哪怕是火焰已经包围二人,四处是烈焰的噼啪窸窣声,也没有掩盖掉玉衡在地上摔碎的清脆声响。
宣衡平静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彻底崩裂,他转头目光看向被火焰吞噬的地面,身影晃了晃,不可置信道:“……你摔了它,你摔了它!”
他踉跄了一下,跃下书山就要扑向玉衡,羡泽拽住他衣领,却不是救他或阻止他,而是一只手变作龙爪,刺向他腰腹处,撕开他的灵海。
宣衡挣扎的想要推开她,但他从未跟羡泽交手过,没想到她哪怕是内丹破损,灵力水平也不在她之下。
宣衡痛苦的闷哼一声,却忽然感觉眼前连扭曲的火焰都看不清了,他的视野渐渐黑下去,与此
同时那灵海中的金核正离开他的身体!
他此刻才意识到她要还给他的是玉衡(),膉?炍葶????
祙??葶???豛?呢?
?憈???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什么仙缘,你只是把我当一块一脚踢开的石头!”
在宣衡膝盖因痛楚而弯折下去时,她也拽着他的衣领,在他看不到的漫天大火中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好聚好散,别逼我杀你。”
他几乎要大笑出声:“好聚好散,怎么可能……天下夫妻,要不然就是没爱过,要不然就是漫长时间将彼此折磨的筋疲力尽,否则怎能说出这种话!说啊,说你就是在耍我玩,说你看到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很开心啊!”
她动作一僵,却也决然地抽开手,宣衡几乎感觉滚烫的火舌要舔在他周身,下一瞬间,他却周身一轻。
宣衡只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处台阶上。
周围清风飘扬,她的手指还拽着他衣领,远方传来不断撞钟的声响,还有关于“走水”的惊呼。
他猜自己应该是纳载峰外的石阶上,但什么都看不到的失神双眸却只能瞪大。
宣衡听到了她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各处宫殿的火都已经烧起来了,要是能烧个三天三夜就更好了。”有个慢吞吞的声音。
“没把那个什么卓鼎君拉出来削成笋子?就让他这么简单死在里头了。啊……你把内丹拿回来了啊?”另有个语速很快很轻的声音,
宣衡听得出来,这声音是……葛朔。
果然他才是羡泽的友人与后援,在他在泗水江畔被她照顾时,从窗外看到的苍鹭飞过的身影也不是幻觉。
说不定她进入千鸿宫的整个局都是他配合的,说不定毒瞎他眼睛的毒,就是葛朔找来的。
多可笑啊。
在葛朔眼里,他不过是个被羡泽耍得团团转的戏子丑角。
周围沉默片刻,他听到葛朔再度开口:“羡泽……怎么了?”
宣衡隐隐感觉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的,她的声音带着些困惑开口道:“看你这样,我也没有很开心。我只是又烦躁,又不理解……又……”
他屏息,他想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词语。
或许是目不可视之后,听力也增强了,他听到羡泽身后的葛朔也似乎屏住呼吸。
但她终究只是道:“……不舒服。”
宣衡有些绝望,却又仿佛在这绝望之中看到一星点微不可见的光:“只是不舒服吗?”
羡泽以为,自己感觉不舒服,或许是因为她不理解这个人的观念,不理解他价值的天平。
对她而言,婚姻什么都不代表,情一字或许也有分量,但排序并不靠前。
但或许对有些人是足够重的。
既然如此,为了平息她内心莫名的不舒服,也为了她心中某些对内丹的猜测,羡泽走到他面前,轻声道:“我给你一点东西,我们从此就两清了,你认不认。”
宣衡几乎
() 是不可理解般地大笑起来,冠帽散乱,披发在石阶上,仰头道:“说啊,你想施舍我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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