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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批笔走龙蛇地提了“偏入红尘”四个风流大字,不知出自哪位来此寻欢的才子之手。
阁中陈设吃食亦是同寻常妓坊有云泥之别,只见每层小楼皆铺了层西海商贡的羊毛毡毯,迎客的酒是徐都运来的陈年松醪,堂前点的香是通州产的静水零陵香,可谓是穷尽豪奢,气派无限。
甫一进厢房,钟琼与钟珏便轻车熟路地将一对双生妙人揽入各自怀中。
这两人是对刚满二八的兄妹,兄长名唤松微,小妹名唤月露,都生得一副桃腮雪颈的招人模样,既通晓琴棋书画,伺候人又十分贴心,于是便得了这两位皇子的恩宠。
钟淳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奈何不住被这对兄妹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不一会儿双颊便红到耳根了。
阁中之人识礼数,来往路过吹弹唱拉的人见着他都是一口一个“十三爷”地叫,更是将他捧得软绵绵轻飘飘的,仿佛一脚踩进了白云温柔乡。
几杯温酒下肚,钟淳便有了醉意,皱着眉挥手打发了涌上来的莺莺燕燕:
“——你们说的那个、嗝!……那个宝贝呢!”
钟琼与钟珏相视一笑,慰声道:“唉哟……十三弟可别急,好东西都是留到最后的,待你见过那宝贝……定然会稀罕得紧的!”
只闻那杏色石榴绣帘后传来一阵丝竹之声,奏得正是时下街坊最风靡的《玉楼春》。
待最后一句唱词落定,帐帘徐徐向两边拉开,露出了抚琴之人的面容。
那人一袭长衫,容貌竟与当朝丞相张鄜有着六、七分神似!
钟珏自觉此举堪称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脸上不由显出几分隐秘的得意来,清了清嗓子,正欲向钟淳献宝。
谁知一回头,却望见他那十三弟脸色陡然大变,竟仓皇地矮身躲进了面前的圆桌底下!
钟珏:“……”
“……小十三?小十三你出来看看这是谁?——”
桌底下传来一阵悲愤的声音:
“嗝!你们……你们两个混蛋给我下套!……嗝!”
大惊之下,他十三弟竟是控制不住地打起嗝来了!
钟琼知晓他是误会自己伙同丞相要抓他现行,心下不由觉得好笑,低声哄道:“你六哥怎么会害你呢?!丞相现下正在五台山,怎可能会到这儿来?你好好睁大眼看看他是谁?——”
又过了好一会,在周遭人的隐笑声中,钟淳才小心翼翼地从桌下探出了头,谨慎地露出一双眼睛。
却见那人眉目虽与张鄜生得有些相像,但年纪似乎才二十出头,鼻子嘴巴都是崭新的,瞧不出一丝被风霜摧折过的痕迹。
“小人时垣,交过十三殿下——”
那名唤时垣的人微微一笑,在钟淳面前低低地一俯首,环佩如月襟如水,端得是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儒雅方正。
钟琼笑道:“小十三近日来心情不痛快,时公子可要好好地‘伺候’他,若是伺候得好了,好处那是少不了你的。”
“是,谨遵六殿下教诲。”
钟珏将一旁的松微揽到怀里重重亲了一口,邪笑道:“好了好了,我等闲人就不必在此凑热闹了,小美人儿也等急了罢!别急,八爷这就带你入洞房!……”
松微面色一红,欲拒还迎地推搡了几下,便惊喘着被那草包一把扛了起来,带嗔地怪罪了几句,后边的话便渐渐稀不可闻了。
而钟琼带着月露告辞后,房中只剩下了钟淳与时垣二人。
“……你、嗝!……你过来!……”
钟淳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行径便觉得丢脸,但这嗝一时半会还止不住,只得装模作样地沉着张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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