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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淳见到他,全身一僵,脸上顿时红白交错起来:“你、你怎地一直都在门口偷听!?”

“非也非也,路过怎么怎么能叫偷听呢?寒某只是顺道来取方才被丞相取走的药碗罢了,啧,那碗可是世上难有的翠羽瓷所制,金贵得很哪。”

桌上果然有只巴掌大的小碗,寒容与施施然地将其拾起,仿佛当真只是路过此地一样。

“小殿下你啊还是见识太少,男人嘛,对投怀送抱的基本上都会却之不恭,若真要论起装柳下惠的原因,不在乎也就那几样。”

“要么就是这个男的不行——”

钟淳愤怒地反驳道:“张鄜才不是不行呢!”

起码在降伏宴上自己亲他的时候那人还是有反应的。

寒容与轻飘飘地“噢”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要么——就是这个男的心里有别人。”

钟淳一怔,随即下意识地辩驳道:“不对,他……”

“殿下不觉得这张府很是奇怪吗?”

寒容与继续幽幽地道:“一个已过而立之年并且仍血气方刚的男人,这么多年来在府中竟未曾纳过一名妻妾,殿下难道不觉得离奇么?”

钟淳早觉得寒容与像一把含笑的刀,看似春风拂面的调侃下尽藏着些灼灼逼人的恶意,于是心中也对其有了戒备,不服气地道:

“那说不定……说不定张鄜就是那种不好女色之人呢?”

寒容与推门正要走,回过头来咀嚼着他的话,轻笑了一声:

“是啊,再不好女色也不能代表没碰过女人不是?”

“……不然你说,暄儿又是从哪儿来的?”

明镜堂前。

“罪臣乔泰在此叩首,见过各位大人。”

乔泰身着钦犯囚服跪在殿中,嘴唇与手脚都被冻得发乌,但在那三尺青天的匾额之下,他那张油光水滑的脸此刻却显得犹为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坚毅。

大理寺丞邓延身着大红官服坐于高堂主座之上,手中的惊堂木却迟迟未曾落定。

他同身侧的户部尚书吴愈清交换了一个眼神,清了清嗓子。

在这时,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宮人的簇拥下,披着一身风雪进了殿,正是被顺帝委以审案权职的丞相张鄜。

群臣纷纷侧目行礼,但又忍不住将他身侧的那位十三殿下打量了几番。

钟淳被这么多双意味不明的眼睛盯着,不由全身僵硬起来,他感觉张鄜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肩,听见那人道:

“开始吧。”

邓延得了首肯才点了点头,一拍醒木高声喝道:

“乔泰,你可知自己何罪之有?”

乔泰从顺如流地跪倒在石阶之上,强忍着冷意颤声道:“下官……下官乔泰有三罪!”

“一罪,得位不正……下官的太守之位得之有亏,乃是凭着三万两白银向桂州刺史刘旬与东阳王乔衡置得的——”

此言一出,在座群臣齐齐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乔敦,东阳乔氏这些年在江左可谓是呼天唤雨的活霸王,卖官鬻爵一事在当地可能都不算新鲜了,只是今日头一回将此等腌臜事搬到台面来讲罢了。

只见乔敦虽然气色欠佳,但仍四平八稳道:“口说无凭自然容易,你一个无官无爵的小老百姓,哪来的三万两白银?”

乔泰低着头说得很含糊:“下官先前是在道上做贩盐生意的,积年累月就攒下了这些积蓄,全都用来孝敬那两位大爷了……”

邓延揉了揉额角,预感他再说下去便要捅出另一桩盐铁贩卖的陈年篓子了,于是催促道:“好了好了,你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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