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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天气凉爽不少,韫棠沐浴完,在铜镜前梳着湿发。
往事件件在脑中闪过,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境中,睿王府一如往昔。
凉亭中,是二人在争吵。
“……你从前从未说过要那至尊之位,为何眼下要卷入这场乱局?”
太子殿下病逝,储位虚悬。诸位皇子各自结党,蠢蠢欲动。
韫棠并非寻常的闺阁女儿,而是宫中正六品女官,朝局政事她亦知晓几分。
“那是皇兄在时,我心甘情愿辅佐于他。”时隔半年再提及兄长,裴晗语气平静许多,“可他走了,这把龙椅我自然可以争一争。”
若论出身,裴晗仅次于中宫嫡出的明安太子。他是继皇长子之后,第二位得封王爵者。
“可六皇子自幼跟在明安太子身边,得太子殿下亲自教养,承其衣钵。朝中上下都更属意于他。”
六皇子贤明远扬,他继承明安太子遗志,想要延续一个海晏河清的大靖盛世。太子旧部感念其心意,大多归于其麾下,一时间他在朝中风头无两,甚得民心。
“沽名钓誉之徒罢了,多说无益。”
韫棠摇头:“你说六皇子沽名钓誉,那你呢,你就只是为了那万人之上的帝位而争?”
“璇儿,君子论迹不论心。”裴晗并未避讳,“且不论我为何要夺这储位,你当真以为六皇兄没有野心么?任他登上太子之位前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若真富有天下,未必能做得比我好。”
韫棠一呆,朝中对六皇子一片顺意,这些话从未有人说过。
“六皇兄……向来心思深沉。他若坦坦荡荡去争,我反而敬他三分。可他这些年,一直借着太子兄长之名为自己笼络人心,排除异己。你当真相信他会成为自己口中的贤君吗?”
韫棠沉默,她固然没有那般了解六皇子。可这段时间来与裴晗频频的分歧,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也是裴晗最后一次与她说起政事。他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对方,避免更多争执。
朝中局势不容乐观。表兄初入朝堂,谨遵外祖父的叮咛寡言慎行。
形势日日变换,京城里有关睿王殿下与一干文臣交好的传言甚嚣尘上,引得先帝猜忌。
韫棠因见过睿王府亲信与柳琦的交往,知道这些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家中顾忌她,数次欲言又止,却不约而同对她与睿王的婚事犹疑起来。
可从始至终,裴晗都未要求姜家站在他身后。
事情很快有了答案。朝会之上,因西境动荡,裴晗自请前往边关。
彼时先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裴晗备受打压之下主动离京,相当于就此放弃了帝位的争夺。
此后整整三年,他们相隔千里,没有任何书信往来。
边关偶有捷报传回,她只知道裴晗赢下了一场又一场胜仗,远离京中是非。
而留在京城的诸皇子分为三党互相倾轧,两年过去,外放者有,削爵者亦有,最后成了六皇子一家独大。
纵然六皇子已隐隐胜券在握,先帝却从未流露出立他为储之意。
多年的等待,他终是按捺不住,走到了起兵逼宫这一步。
身处皇城中,韫棠至今记得那一日的惊心动魄。
禁军将尚官六局团团围住,严禁任何人出入。
听闻,六皇子带私兵杀入皇宫,原本以为帝位如探囊取物,却被从天而降的睿王殿下领兵拦在了中门外,连养居殿的宫门都未摸到。
先帝早知他狼子野心,密召远在边关的睿王裴晗回京,清君侧。
皇子豢养的私兵,如何能与边关身经百战的将士相提并论。
六皇子败局已定,终是没有勇气自刎当场。
风波过后,二表兄章铭轶在家中提起此事时,仍是赞叹:“睿王殿下当真好谋算。先是避出京城远离纷争,隔岸观虎斗。朝中几派斗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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