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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临,”他依然用这个称呼来唤她, 用了极大的自制力, 来让自己表现得一如既往——就仿佛刚刚那些令人震惊的真相并没有被吐露过, 那些令人难堪的争执与分道扬镳,也并不存在一样。
“我有我的苦衷……但我也不会卑劣到牺牲自己的国家。”他一字一字地说道。
“毕竟……它将来总会在我手里,我决不会将它拱手让人……”
既然她已不再相信他,那他就通过最冷静、最理性、最客观的道理,来说服她吧。
“在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他咬着牙, 终于说道。
然而,她微微一怔之后,却笑了出来,并冲着他摇了摇头。
他的心微微一紧。
而她说话的语气堪称平和, 没有了方才的怒火,自然也没有了方才的冷漠感。
她说:“晏长定, 你不需要给我交待……”
她这么说着, 居然抬起了那只没被他握住的右手,展平五指, 轻轻地在他的胸口拍了拍。
“做能让你自己心安之事, 就好。”她说。
“毕竟,若一颗心不安, 又能往何处去安身立命?”
她的话音落下,终于再多用了一些气力, 强行从他的掌握之中,将自己的左手抽出。
掌心骤然没有了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 他的五指依然保持着之前那种抓握的弯曲弧度,痉挛似的在空中弯了弯。
可是这一回,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也不敢再用力气去抓。
他垂下视线,目光落在她刚刚拍过的胸口上。
她已经移开了那只手,但她掌心的热度仿佛还清晰地留在了那里。只是现在他的目光一触及,那种错觉的迷障便已经消失,反而像是在失去了她体温的现在,那里空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穿胸而过,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可怕的大洞。
他的长睫微微颤抖着,却一时间不敢再抬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或许只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决绝之色?
……然而,此刻的谢琇,脸上并没有什么决绝之色。
她只是平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太子殿下,看着他因为垂头而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与微颤的长睫,心思却仿若和身体脱了节一般,浮游在遥远的记忆的深层。
她忽然记起,从前当她还是“纪折梅”的时候,有一次去见长宜公主,一进那座酒楼,便听到歌女在吟唱一阙新词。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
而长宜公主听到这几句的时候,曾经轻微地撇了撇嘴。
后来她第一次听说这位“庄信侯世子”,也是长宜公主对她提起的。
长宜公主说,他是皇帝的私生子,皇帝对他很是偏爱,还曾经私下亲绘玉佩的图案,要赐给他作为随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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