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大封(2 / 2)
无字天书泡了水,上面全是字,每页都有,且内容雷同。
康熙从头翻到尾,眉心直跳:“这书是宜贵人给你的?”
民间确实流行过一段时间这种无字天书,后来被人发现是用明矾写就,沾水显字,是江湖术士骗人的道具。
不过民间的无字书内容驳杂,而这本从头到尾只有三句话,还都是赤裸裸的诅咒。
若当真是宜贵人拿给皇后的……只想到这里,康熙就起了杀心。
“这本书不是宜贵人拿给臣妾的,而是她拿给荣嫔的。”郝如月将那三句诅咒的话念了一遍,最后道,“正是这本书,差点把荣嫔逼疯。”
现在想起来,郝如月还是一阵后怕:“三阿哥不会说话,宜贵人便拿住了这一点,慢慢接近荣嫔,把自己变成一朵解语花,刺激荣嫔责打三阿哥。”
“之后假装心疼三阿哥,劝荣嫔求到臣妾这里。”
说着郝如月看向皇上的眼睛,眨也不眨:“臣妾是皇后,所有皇子的嫡母。臣妾听说皇子挨打,自然要禀明皇上。而皇上正在为三阿哥不会说话烦心,再听说荣嫔责打皇子一事,十有八九会撸了荣嫔的妃位。”
“按照大封六宫的章程,妃位有两人,分别是惠嫔和荣嫔。妃位之下的嫔位也有两人,是德贵人和宜贵人。若荣嫔被撸了妃位,皇上多半会从嫔位提一个人上来补缺。此时宜贵人正好有孕。”
郝如月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完,最后总结:“皇上从前说宜贵人善解人意,臣妾还不服气,如今也是服了。宜贵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极会玩弄人心,被她算计的人有荣嫔、臣妾……还有皇上。”
“臣妾只是她拿捏人心的重要一环,可不敢让宜贵人再为臣妾遮风挡雨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一回是荣嫔,下一回是谁,下下回又是谁,保不齐哪天就算计到她头上了。
按照皇后刚才说的逻辑,康熙自己走了一遍,发现大有可能。
好好好,这棋子不但想造反,居然把算盘都打到自己头上来了。康熙想着眼角都抽了一下:“且等她诞下龙胎,朕自会发落。”
于是宜贵人的禁足从两个月延长了到生育之后。
听到这个坏消息,宜贵人紧绷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皇后出手又怎样,还不是只延长了禁足期。
一个月后大封六宫,惠嫔和荣嫔成了惠妃和荣妃,德贵人成了德嫔,布贵人成了布嫔,而本该封嫔的她仍旧是个贵人。
从前说好她封嫔,布贵人得嫔位待遇,如今布贵人封了嫔,她连嫔位待遇都没有。
宜贵人得知
() 消息之后(),砸了一屋子的摆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又哭了一整夜。直到动了胎气见了红,才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肚里有货,以后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与此同时,赫舍里家三房也得到了宜贵人失宠的消息,三福晋气得砸了茶盏:“原以为她能成事,没想到也是个草包!”
都说宫里有人好办事,半点不错。
自从赫舍里如月进宫,长房的日子越过越好,从贫穷到富贵,从小富贵到大富贵,再到泼天的富贵。
噶布喇已然是一等公,世袭罔替,不能再封。皇上就铆足了劲儿封常泰和纶布,如今两人都是一等侍卫,常泰还坐上了銮卫队的头把交椅,可谓里子面子全都有了。
听说就连常泰的那个侧福晋都有了诰命,而她嫡亲的女儿却只是庶人之妇。
又因天花毁了容貌,反被四十岁的老鳏夫女婿嫌弃,至今苦熬岁月,连个孩子都没有。
她的儿子到今日也只是一个三等侍卫,在四执库看大门,空有一腔抱负,根本见不到皇上的面。
老爷在朝堂上地位还算稳固,可也丢了内阁第一人的位置,让明珠后来居上了。
不得已,与正受宠的宜贵人结盟。
毕竟宜贵人是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最得宠的那一个。
不可否认,宜贵人很聪明,也很会揣摩圣心。之前让官员之子染上天花,阻挠种痘,便是宜贵人的主意。
旨在阻止太子种痘,同时毁掉皇后的贤名,离间帝后。
若不是皇后鼓动了皇上,冒险让太子种痘,这事估计就成了。
哪知道事没办成,却被反清复明的势力给利用了,活生生酿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来。
老爷和鳏夫女婿都害怕了,急于收手。一个没留神,两边都中了招,府上齐齐闹出天花。
害人不成反害己。
她当时就说宜贵人虽然聪明,但运气太差,不能与之共事。
奈何皇后正位中宫,把后宫管得如铁桶一般,不与宜贵人联手,也再插不进新人去了。
于是三房被迫与宜贵人再次联手。不过这一回三房并没露面,只给宜贵人找了民间的无字天书。
本以为宜贵人能凭着这本天书拉下没脑子的荣嫔,一步登上妃位。再加上她怀了龙胎,若一举得男,完全有能力与皇后掰手腕。
该给的助力都给了,日盼夜盼这么多天,到头来却输了一个彻彻底底。
就连之前到手的嫔位都折腾没了。
“福晋莫气,宜贵人怀着龙胎,性命无碍。”
几乎被人逼到墙角,索额图不得不被迫反击了:“听说皇上要为太子选伴读了,丰台善堂里的那个孩子应该能派上用场,宜贵人在宫里还是有些用处的。”
三福晋迟疑:“那可是老爷对付明珠的最后一步杀棋,当真现在就要用么?”
索额图无奈点头:“如果用这步杀棋能一举除掉皇后、太
() 子和明珠,也不枉我费心经营这么多年。”
郝如月并不知道自己上了三叔索额图的死亡名单,她此时正在坤宁宫与娘家人说话。
大福晋这回进宫,不但带了佟佳氏,还应郝如月之言,带了常泰的侧福晋乌雅氏过来。
再次见到郝如月,乌雅氏心中百感交集。
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皇后还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官。
谁能想到才过去三年,女官变皇后了。这种逆天的桥段,恐怕茶楼酒肆里的话本子都不敢这样写。
乌雅氏很庆幸自己当时抓住机会,嫁到了赫舍里家长房。不必如其他宫女一样,日日在针工局苦熬岁月。
郝如月勉励了乌雅氏几句,便让她去永和宫见德嫔了。毕竟她们是同族,据说出嫁前关系一直很好。
等屋中只剩下大福晋和佟佳氏时,郝如月问起了丰台的善堂。
纳兰外调到扬州之前,曾经给郝如月写过亲笔信,托她代为照拂那个善堂。
那时候郝如月已经是皇后了,不便亲自出面,就将善堂委托给了赫舍里家长房。
长房中馈在佟佳氏手上,善堂也自然由佟佳氏打理。
此时见皇后问起,佟佳氏道:“善堂里孩子的身份臣妇都派人查清楚了,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当年鳌拜余党牵连的官员子嗣。皇恩浩荡,只加罪鳌拜一人,连其家人都释放了,那些被流放的官员也逐渐启用。”
最近善堂里经常有人来接孩子,将孩子接走还不忘奉上酬金,不收都不成。
所以近一两年善堂不但没亏钱,还因为酬金狠赚了一笔。
“从前善堂都是纳兰大人在供养,我并没出多少钱,这笔酬金想办法还给他吧。”郝如月不敢居功,更不会要这笔钱。
佟佳氏也是这样想的,点头应是。
郝如月又问:“如今善堂没被接走的还有几个孩子?都多大了?”
佟佳氏想了想说:“就只剩下三个了。一个是最大的纳兰一,男孩,今年十二岁。一个是纳兰二十七,女孩,今年八岁。还有一个是纳兰三十六,女孩,今年三岁。”
“臣妇托人查过,这三个孩子的家人都在流放中过世了,旁的亲戚也不愿收留。”
佟佳氏想向郝如月讨个主意:“纳兰一今年十二岁,别家十二岁的少年郎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臣妇瞧着他生得壮实周正,嘴又甜,极会来事,想将他收为义子,寄在乌雅氏名下。”
“纳兰二十七和三十六还小,臣妇也给她们找好了收养的人家。”说着佟佳氏看向郝如月,“三个孩子都有了去处,丰台的善堂便可以关了。”
乌雅氏非常有商业头脑,生意做得很大,奈何膝下空虚,至今未有一儿半女。
这么多年过去,郝如月至今记得纳兰一阳光灿烂的笑脸,嘴确实甜,也确实会来事,可给人做养子,年纪有些大了。
“骤然收下这么大一个养子,乌雅氏没意见?”佟佳氏固然是福晋,可以
安排妾室的一切,但乌雅氏不是一般的妾室,郝如月不想勉强她。
佟佳氏点头:“乌雅氏见过纳兰一,夸他是个经商的好苗子,还想亲手带一带他呢。”
其实赫舍里家长房早就开始接济丰台的善堂了,只不过那时候纳兰还在京。纳兰管吃喝,长房出钱给孩子们请先生读书识字。
这些年下来,善堂没有一个孩子是文盲,男孩都通文墨,女孩也识字,能管家算账。
听说有个孩子被家人接走之后,参加乡试不但中了秀才,还是案首。
在古代十二岁的男孩子能成家,也能顶门立户了。乌雅氏啥都不用管,白得一个好大儿,又怎么会有意见。
说完纳兰一的事,郝如月又叮嘱了佟佳氏两句,让她费心给二十七和三十六选两户靠得住的人家,佟佳氏一一应是。
“善堂是纳兰的,不是我的,我不过是帮着代管。”关于解散善堂,郝如月也做不得主,“这事还得问一问纳兰的意思。”
佟佳氏办事稳妥,很快按照郝如月的意思将酬金和常泰的亲笔信托人送往扬州,并且很快收到了回信。
酬金对方没收,原样退回。说善堂是他的,本该由他负担,反倒是请先生的束脩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酬金补偿给长房。
至于解散善堂,纳兰没意见,可他远在在扬州,只能麻烦常泰代为操持。
最后说到三个孤儿的安置。二十七和三十六就按常泰说的办,纳兰在信中表示了感谢。但他不想再麻烦赫舍里家,说纳兰一他另有安排。
大约纳兰在给常泰回信的时候,也给家中写了信,纳兰一很快被纳兰家的人接走了。
乌雅氏对此表示惋惜,于是转头收养了二十七和三十六,倒是省了佟佳氏给她们再找人家。
至此,丰台善堂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光荣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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