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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陡然打了个激灵,警惕开口:“我都送过礼了,现在浑身一个子儿都没有!”

陆曈没说话,伸手取走他腰间酒葫芦。

“怎么,你是要送我酒……”

话未说完,陆曈就干脆利落松手,酒葫芦“咚”的一声,掉进屋里的废桶里。

“哎——”苗良方吓一跳,忙忙地伸手去捡,“你扔我葫芦作甚?”

陆曈拦住他动作:“坐馆行医,不可饮酒。”

“我坐什么馆……”苗良方说着,声音突然一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陆曈站在他身前,语气寻常。

“我已同杜掌柜说好,今后由你在此坐馆行医。”

苗良方一震,猛地扭头看向杜长卿。

看起来没个正形的年轻人横躺在椅子上,翘着的腿抖得老高,一副欠揍语气:“先说好了,你长得太老,虽然曾经是医官,但好汉不提当年勇。还瘸了只腿,所以月银减半。一月一两银子,包吃不包住。哦,得空顺带教教我和阿城。”

“干得好了,涨一涨月银也不是没可能。要偷懒嘛,隔壁杏林堂左转不送。”

“还有……”

杜长卿后面说了什么,苗良方一句也没听清,脑海中只反复回响着最开始的那段话。

他们要他在这里坐馆行医。

怎么可能呢?苗良方浑浑噩噩地想。

不可能的,他们一定是在捉弄自己。

他是被从翰林医官院赶出来的罪官,背负骂名,一旦坐馆行医,医行文牒上头自然会显出过往。没有任何一间医馆敢冒这样的风险请他来坐馆行医。

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相信他。

所以这些年里,他也只能躲在西街的破落茅屋里,在屋前侍弄些野蛮生长的药草,以偿夙愿。

但现在他们说,要他在这里行医。

虽然说话的语气很调侃,但话语却很认真。

苗良方蜷缩一下手指,感到自己那颗沉寂的、灰暗的心房处,如被春雷惊开细种,有什么东西正从其中破土抽芽,重新鲜活过来。

杜长卿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我知道我这条件很好,但你也不至于感动哭了吧?啧,能不能擦擦鼻涕,淌地上了!”

半老头子泪眼朦胧,一面手忙脚乱拿帕子擦脸,一面不忘愤怒反驳:“呜……那是口水!”

陆曈:“……”

杜长卿:“那你到底干还是不干?”

“干!”苗良方说完,发觉自己喊得过于铿锵有力了些,忙添了一句,“看在小陆的面子上。”

杜长卿翻了个白眼:“呵。”

……

这一日就在交代事宜和收拾行囊中过去了。

黄昏后,杜长卿带着阿城归家去了,苗良方也走了,陆曈关上医馆大门,掀开毡帘进了小院。

又是一年三月,春夜清寒,小院却比当初来时的冷清热闹了不少。

屋檐四角都挂着阿城从灯市上买来的六角风铃,有风时,铃声清脆作响。一大只翠盈盈的蛤蟆花灯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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