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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坠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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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

大名府是北方重镇,幽云十六州丢失后,大名府就是汴京的最后一道门户,同时是河北的交通枢纽,北有雄州、磁州,东有东昌府,南接汴京、洛阳,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位列四京之一,地位十分重要。大名府虽不及汴京繁荣,但城高地险,堑阔濠深,鼓楼雄壮,人物繁华,别有一番北国的雄浑壮丽。

上元三天,大名府不设宵禁,随处可见灯摊,百姓们拖家带口出来观灯,年轻男女在光影下约会,为这座军事重镇染上了难得的缱绻之色。

官邸里,知州正在举办上元宴会。昨日是正宴,今日只是个私人小宴,但规格竟然比正宴还高。

府邸中出入的都是军中实权将领,连和王知州私交一般的将校也赏脸来了,概是因为,今日大名府来了两位不一般的客人。

众人坐在席上叙旧,但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断往后方瞟。终于,开宴的时间到了,东道主王知州笑呵呵地从花厅走出来,朗声道:“诸位久等了。”

众人听到脚步声,都眼睛一亮,尤其是看到王知州身后的人,好几个人都失态地站了起来。

“你竟然真的还活着,容……”

“唉。”王知州抬手,拦住下方的话,道,“这两位是江湖高人,路过大名府,我见才心喜,请来府上做客。今日没有姓容之人,诸位自便就是。”

苏昭蜚拱手:“见过诸位,我姓苏,乃一无名无姓、浪迹天下的江湖术士,诸位唤我苏二就好。这是我的表弟,三郎。”

他身后的男子神色沉静,目光湛湛,顺着苏昭蜚的说辞拱手:“初次相见,久仰。”

席上众人了然,容冲如今是朝廷通缉犯,王知州不愿意落人把柄,不肯唤容冲真名,只以三郎代之。而容冲在容家,正好排行第三。

他们顺势装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纷纷回礼:“不敢当,久仰久仰。”

寒暄过后,宾主落座。王知州主动提了一杯酒,下面人赶紧跟上。很快酒过三巡,一帮人喝了酒,熏意上头,话也越说越开。副将借着醉意问:“我这个人最爱和人切磋武艺,多年求对手不得,苏二郎和三郎可算来大名府了。不知这次二位要留多久,改日我们一起切磋剑术?”

这话主要是冲着容冲问的,苏昭蜚没有越俎代庖,安心喝自己的酒。容冲暗暗叹了口气,替年少时那个轻狂气盛,到处找人比剑的自己擦屁股:“我剑法已撂下多年,不敢当切磋二字。这次我们有公务在身,借道大名府是受将军之托,不能逗留太久,明日就该回去复命了。等下次再来大名府,有机会的话,还请前辈指教。”

副将很吃惊,这是容冲?当年那个自封剑术天下第一,猖狂得谁都看不起的小子,如今竟然用上了“指教”二字?

副将定定看着容冲,容冲微笑着回视。片刻后,副将咧嘴一笑,问:“三郎这是看不上我的剑法,不屑于比试?”

“哪敢。”容冲说,“我也很想向前辈讨教,但实

在分身乏术。()”

苏昭蜚见状解释:“卢副将,我们此次南下是去汴京采购药材、粮草等军用物资,非三郎不肯应邀,而是确实有军令在身,不得耽误军机。还请卢副将莫怪。?()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副将听到他们是去采购过冬物资,倒有些相信了。今年的冬远比往年冷,看样子,也比往年长。朝廷虽然发放了过冬粮食,但燕朝军饷贪污的厉害,粮里面至少一半掺得是草。燕朝的士兵不好过,北梁人生活在草原上,只会更难,河东道要时刻防备北梁人南下劫掠,士兵吃不饱根本不行,董洪昌派容冲去汴京囤粮,十分说得通。

身上携带大量粮食、药草,确实不敢在外面耽搁。王知州和董洪昌是连襟,主动举起一杯酒,替容冲解围:“我们一群老古董,莫要为难年轻人了。和年轻人比武,赢了胜之不武,输了晚节不保,不如喝酒。来来,干一杯!”

有王知州出面,副将顺势下了台阶,笑道:“知州说得对,不如喝酒!”

男人们哈哈笑着举起酒杯,只要喝了酒,刚才的话题就翻篇了。容冲轻轻笑了笑,没有附和,身体上却很给面子地倒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副将瞥见容冲的动作,心里越发啧啧称奇。他记得,容家小公子十分高傲,虽然很能喝酒,但酒桌上越敬酒他越不喝,谁的面子都不给。如今,竟也学会向人情世故低头了。

副将一杯酒下肚,借着酒劲笑问:“董洪昌将购置冬粮这么大的事交给三郎,看来,坊间传闻是真的,董将军真要多一位乘龙快婿了?”

先前容冲一直含笑听着,目光清湛明亮,无喜无悲,哪怕副将拿话激他,他也面不改色,平静应对。但卢副将当众说出“乘龙快婿”,容冲怔了下,眼神倏而转沉。

王知州的夫人和董洪昌的夫人是同胞姐妹,换言之,王知州是董娘子的姨夫,苏昭蜚生怕容冲当着王知州的面说出什么浑话来,忙道:“不错。他这些年忙于奔波,无暇关注终身大事,多亏董将军抬爱……”

容冲突然冷声打断苏昭蜚,肃着眉眼道:“董将军将此重任交给我,一则因为我有芥子布囊,可容纳万石粮草而不引人瞩目,二则因为我有自保之力,路上不会被山贼强盗劫走。至于其他事都是讹传,事关女子名誉,还是勿要造谣了。”

苏昭蜚在桌下疯狂掐容冲,但容冲不为所动,硬是当着王知州的面说完了。苏昭蜚又尴尬又绝望,王知州侧头和旁边人说话,仿佛没听到容冲的话,卢副将心里毫不意外地笑了声,面上一副醉态,大舌头嚷嚷道:“来,喝酒!”

他就说么,白玉京倾族之力打磨出的宝剑,怎么可能说弯折就弯折。怕是宝剑蒙了尘,入了鞘,终于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晦木之下,剑锋依然凛冽淬砺,蛰伏蓄势,只待开刃见血。

宴会厅觥筹交错,几个男人喝得红光满面,各自开始追忆往昔。苏昭蜚酒量不好,没一会就醉了,让容冲扶着他出去透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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