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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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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组织有柔软的生物性部分,比它坚硬的混凝土外壳容易挖,裴染的进展快了起来。

它的胸腔终于被穿破,露出里面幽深复杂的内部结构。

不出所料,这个唐古大坝与人类的融合体,和其他融合体一样,拥有内脏。

裴染飞快地扩大洞口。

混凝土人被人开了肚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它扭动着,随着一连串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它躯体的一部分忽然脱开,分裂出来。

是一条长长的“胳膊”。

这一长条新的混凝土胳膊,连接在它的肩膀上,夹杂着无数钢筋,一自由,就猛地抽到自己被开了大洞的胸前。

速度太快,混凝土胳膊划过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

轰地一声,天摇地动,碎块崩溅。

在它甩到位前,裴染抓住洞口管道一样的奇怪组织,人嗖地溜进了洞里。

一千四百公里外。

黑井,指挥中心大厅。

巨大的虚拟屏幕上,从镜头开始飞快移动起,大家就明白了,镜头挂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正沿着大坝向前飞快地奔跑。

目标非常明确,是前方高耸的混凝土巨人。

越过裂隙,努力向上攀爬,一次接一次的滚落,又重新爬起来,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缩成一团。

人人都清楚代理人W的巡查机器人跟着的是谁——那个一五九三号沉寂者。

镜头摇晃,她偶尔会进入镜头中,嘴上封着黑色的胶带,一声不吭,一次次向上。

她硬生生地用机械手,一下下凿穿了混凝土巨人的外壁,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钻了进去。

屏幕抖了一下,忽然黑了。

W的声音传来,“信号不太稳定。稍等。

西普平原,唐古大坝上。

裴染攥着血管一样的管道,荡进混凝土人的肚子里。

不用她出声,W就自动自觉地打开了金属球上的照明。

他的灯把这个地方照得雪亮,一切一览无余。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无数钢筋与血管在空中交错,各种器官和混凝土混乱地结合在一起。向下看,下面并没有生物组织,而是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大概连着大坝内部。

裴染吊在管道上,纵身向上爬,把自己挪到一大片不明器官上,才算踩得安稳了一点。

她仰起头。

就在正上方,胸腔的顶部,一颗巨大的心脏就像一盏巨型吊灯一样,被无数青色紫色的管道复杂地纠缠着,高高地悬在那里。

还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四周都像地震一样疯狂震动,血管和钢筋抖得嗡嗡作响,裴染一鼓作气,踩着弯曲的钢筋和半硬半软的生物组织向上攀爬。

终于爬到了那颗怪异的心脏旁边。

裴染踩着钢筋,探身过去,抓住心脏上面的青色筋脉,一通狂扯。

心脏大幅度地收缩了一下,开始抽搐,整个腹腔都跟着疯狂晃动,连站都站不稳。

裴染固定住自己,撕掉好几条血管,碰到了血管掩盖下的心脏上的血肉。她把手戳进去,用力往下一把一把地往下扯。

心脏终于被她豁开一个大口子,大股的鲜血哗啦啦地涌出来,红色的瀑布一样,落向下面黑洞洞的深渊。

心脏的跳动停了。

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一秒。

然后所有东西一起向下堆萎下去。

不能跟着它往下掉。

就在委顿下去的心脏后面,裴染看到了之前在大坝触角里见过的那团绿光。

它比其他绿光都更大,也更明亮,应该是从下面深不见底的大坝内部飘上来的。

裴染飞快地往上爬,竭尽全力伸出胳膊,指尖终于碰到了那团明亮的绿光。

绿光稳稳地进入她的身体里。

W提醒:“裴染,快!”

不用他提醒,裴染也清楚,这里正在崩塌。

她目的达到,一路往下溜,溜得比兔子还快,终于下到洞口的高度,抓住空中悬着的管道,向外一荡,对着腹腔打开的洞口飞了出去。

一路滚落。

混凝土人正在塌陷,滚落的距离比前面几次短得多,等她终于稳住,用机械手抓住地上的裂隙,固定住自己时,已经回到了大坝顶上。

她转过头,看见巨型的混凝土人只剩下胸部以上还露在坝顶的地面外。

它还保持着挣扎的姿态,仿佛是最后遥遥地眺望了一眼岸的方向,轰然塌陷。

转眼间,它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东西了,地面上反而多了个环形的大洞,像个漏斗,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夜风安静地吹过,崩裂的隆隆声早停了。

唐古大坝的融合体死了。

大坝凝固不动,横在雅拉河上,仍旧稳稳地把一百五十亿吨水挡在唐古水库内。

“当——”

“当——”

“当——”

空气清凉,夜风送来金属敲击的声响,清越悠长,依旧是三下。

裴染转过头。

水库边,夜色下,西普平原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夜海七号的车厢里透出温暖的黄色灯光,它已经钻出飞扬的尘土,安静地停在那里。

艾夏他们仍然在等着她。

黑井。

指挥中心大厅里。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那里,没处安放,每一双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中间暗掉的大屏幕。

不过没用多久,大屏幕就重新亮起来了,出现了画面。

镜头正在跟着一五九三号沉寂者冲出洞穴,一路向下滚落。

天旋地转的翻滚看得人头晕,黑色的机械手猛地插在地上,终于停下来了。

巡查机器人的镜头立刻回头。

巨大的混凝土人土崩瓦解,坍塌回地面,陷入巨坑中,整座大坝瞬时凝固,不再动了。

指挥中心里安静无声,维纳元帅开口:“它……死了?”

“是。”W回答。

有人试探着:“那……唐古大坝是不是……”

W:“它不动了,还在雅拉河上。”

指挥大厅里寂静了几秒,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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