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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便是许久。伊恩原本就欠缺耐心,很快便开始仔细打量四周的陈设。连通卧室的这间狭长屋子名义上是主君夫人的会客厅,墙上悬挂着颜色依旧鲜艳的织毯,显然是艾格尼丝婚后新布置的陈设。
四面墙上的挂毯连在一起,正好是一幅讲述吉塞尔达传说的叙事绘画。
吉塞尔达的故事版本众多,情节却大都相似:出身苦寒的吉塞尔达一跃成为侯爵夫人,诞下一双儿女。为了考验受人敬爱的妻子,侯爵声称为了平息贵族们的不满,他必须处死自己的孩子。吉塞尔达心痛欲死,却依然遵从了丈夫的决定。
侯爵的下一个试炼更为严苛,他为难地表示贵族们不满侯爵夫人出身贫寒,为了大局他必须与妻子断绝关系。长于忍耐痛苦的吉塞尔达脱下华服与首饰,和来时一样仅着单衣回到老父亲身边生活。
而这依然不是故事的结局。侯爵不久便要求吉塞尔达作为侍女为他再娶的婚礼做准备。吉塞尔达再一次毫无异议地接受了,甚至全心全意地祝福美丽的女孩与曾经的丈夫获得幸福。
在那一刻,侯爵终于满意。他牵起“年轻新娘”和新娘身边男孩的手,告诉吉塞尔达这其实是他们的孩子。他并没有杀死他们,只是将他们送到远方养育。故事的最后,吉塞尔达获得了她失去的一切,再次成为了侯爵夫人,膝下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相伴。
伊恩走近观察织毯精细的人物脸庞。吉塞尔达温顺的眉眼栩栩如生。他与艾格尼丝一起读过这个故事的某个版本。那时,他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侯爵的厌恶,同时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吉塞尔达能够接受一切虐待。
“也许一开始,哪怕是侯爵向她的父亲提出要娶她的时候也好,吉塞尔达就从没想过她真的能成为侯爵夫人。”艾格尼丝说话的口气,宛如在谈论一件她熟悉到感到厌恶的事物,之后,她也的确罕见地表露了爱憎,“但是我不喜欢吉塞尔达。”
而仅仅数年之后,艾格尼丝必须天天在吉塞尔达的凝视下进出走动。这就是神明可憎的幽默感?不,也许这些挂毯与艾格尼丝并没有那么不相称。
她就是擅长忍耐、能够接受一切的吉塞尔达。
仅仅是想到这点,伊恩就几欲发笑。
除了挂毯以外,会客厅中举目可见古旧却昂贵的摆件。古朴的大理石胸像与精雕细琢的蓝色玻璃花瓶并排,花瓶是空的;巴掌大的象牙盒子随意地搁在古董蕾丝的裁片上,盒盖被某位好奇的客人掀开了,却忘了物归原处,便露出里面发黄的两颗珍珠……每一件物品都价值不菲,放在一起却十分怪异。
这些东西很可能是前任公爵夫人、乃至于理查母亲的遗物。艾格尼丝只是将继承到手的他人之物尽数陈列,不增不减,借此彻底抹消了自己作为房间主人的气息。
仅仅从屋子的布置之中,访客根本无法推测女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恩甚至很难想象艾格尼丝就在一道门后的房中沉睡。
如果她就此再也无法醒来……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伊恩就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物件上,心头之留下烦躁的余韵。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两扇门终于从中开启。亚伦神情从容地走出来,身后传出简和加布丽尔絮絮的语声,却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
亚伦反手将门阖上,微微一笑:“艾格尼丝已经没事了。奥莉薇亚制作的术式不可能不生效。”
伊恩往房中飘的视线被截在半途,他也不懊恼,只是配合地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但愿如此。”顿了顿,他小心地试探:“也就是说,您已经查明了艾格尼丝女士昏迷的原因?”
“诅咒这类东西对她精神上的刺激比身体上的伤害更大。她只是暂时迷路罢了。”亚伦这么说着,当先向外走,抛下一句,“能再陪我说两句吗,伊恩?”
伊恩默不作声地跟上,与对方保持一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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