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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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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再叫一声师父听听。”他含笑道。

他以前从没收过徒弟,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虽说不知这点残魂印记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但是能在最后一段时间,做点不一样的事情,还是挺有趣。

白茸性子乖巧,从善如流,“师父。”

楚飞光一笑,“乖徒儿,那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便开始吧,我醒来的时间不固定,有空便叫你。”

第二日,白茸起了个大早,便拿了袖里绯出门,打算去剑馆练剑,袖里绯像个送娃儿上学堂的老妈子,反复絮叨道,“你可要好好学,不要丢了我的脸,不然我在他面前都要抬不起头了。”

“好。”白茸认真承诺。

直到中午的时候,楚飞光才差不多醒来。

他教学并不严苛,基本叫白茸按着剑谱自己练,偶尔在她不通的时候点拨一下。

白茸之前在剑馆打的基础极为扎实,眼法,步法,身法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有系统修习过剑术。

楚飞光这一套无名剑法,技巧性极强,比起大开大合的正面搏击,更有以小博大的刺客味道。

白茸也有些明白,为何他会说,适合袖里绯这样的袖剑了。她体型小,力量也偏弱,其实走这样的剑法反而正好。

白茸一口气练了三式,其中一招刺剑,剑路始终走得有些偏。她心急了,怕自己表现不好,楚飞光不满意,又不当她师父了,急得鼻尖都出汗了。

她嘴巴笨又倔强,便一遍遍练,只想快点增强实力。

直到她的剑被一道灵力停下。

楚飞光声音里带了点笑,“别练了,歇会儿吧。这么急做甚么,是怕我不要你了吗?胆子怎么这般的小。”

“你已经练得很好了,进步很快,过犹不及,不必太焦躁。”青年语气平和,他说话总给人一种松弛感,似乎天塌下来都没啥事一般,大不了当被盖。

“你既叫我一声师父,我会的,都可以传授给你,不必担心我半路反悔。”他声音有点无可奈何,温柔了几分。

白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性子的人。

他方才那种语气,她实在太过熟悉。

她自小胆子小,谨小慎微惯了,做缺乏自信,什么都如履薄冰,只有一个人,从来不会说她的不好。

她怕极了如今的沈长离,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别人身上,隐隐约约感觉到以前沈桓玉对她说话的味道。

知他是在安

抚她,昨日在沈长离受到的委屈,今天终于迟缓地爆发了,她的鼻尖却陡然酸了一下,“谢谢师父……”

白茸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剑术上。

楚飞光没想到,只是简单一句话,竟然让她情绪变得如此之大。

“好了好了,今年宗门大比是不是快了?”他绕开了话题,让她自己去平复。

白茸重重嗯了声,揉了揉自己眼眶。

“说起来,你怎么还没有筑基呢?”他又说,“下月试试。”

“老缩在青岚宗多无聊,等你筑基了,便可出去走走了。”楚飞光说,“以前我走过不少地方,不知道有些秘境是不是还开着,你若去的话,我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放心,你跟着我,不说飞升,学到大乘,随便参加个剑比夺魁,怎么也是没问题的。”

白茸抽了抽鼻子,抱着袖里绯,边听师父给她画大饼,边不住点头,不知不觉又破涕为笑了。

其实原本按她的计划,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先筑基,再参加大比,之后便去金阳宗找药。

……

沈长离顺利带回了装着妖蛟的往魂灯,妖蛟身躯依旧在锁妖塔内。

这一次,事态终于是这样有惊无险地平复了。

消息扩散出去后,全宗的人心几乎都放回了肚子里。

白茸在医馆,听到众多刀修剑修都在议论妖蛟的事情,却没怎么提到沈长离,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这妖蛟到底是怎么被收服的。

白茸抱着剑,有些走神,好在说她身上有妖气的事情也无疾而终,戒律堂弟子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白茸想到那个可怕的水牢,大大松了一口气,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回去那里了。

与妖蛟这一仗结束之后,楚复远预备开一个小规模庆功宴。

楚挽璃极为欣喜,“爹爹,哥哥会来吗?”

楚复远将那赤红的固基丹丸递给她,“吃了。”这是用那妖蛟的血炼制出的最后一颗,那妖蛟被沈长离重新亲手封印后,他没法再从妖蛟身上提出鳞片和血肉了。

他道,”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需要早早筑基,之后,代表我们宗参加九州大比。”

见楚挽璃依旧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厉声道,“你是我楚复远的女儿,身上流着我们楚家剑骨的血液,你看你现在的实力,如此这般,简直丢了我们列祖列宗的脸。”

楚挽璃紧紧咬着唇。

其实她天赋绝佳,灵根纯净,对剑术的悟性也极好,从小楚复远给她提供的,也是最好的修炼资源,只是因为从小太一帆风顺,谁都宠着,她的心思从来不在修炼上。

她低声说,“爹爹,女儿会的。”

庆功宴,沈长离竟然少见的来了。

青岚宗原本以为极为棘手的妖蛟危机,竟然就被这样波澜不惊地化解开了,楚复远面满是喜悦,沈长离向来懒得居功,对俗世的东西看得极轻,因此,楚复远对外只说是宗门合力镇压

了妖蛟。

宴会上,他少见喝了一点酒。

孙吾坐在他身侧,喝得微醺,见青年冷淡俊美的面容,又见一旁楚挽璃娇艳的面颊,忍不住道,“时间真快,你们竟都出落得如此出挑了。”

多年前,沈长离刚来清珞峰时,还只是个早熟的小孩,只对剑有非一般的痴迷,其他都不在乎。

孙吾笑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哈哈笑道,“你们预备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

化外之地和俗世不一样,大家对礼教看得没有那么严格,仙门中的年轻男女,喜欢便可结为道侣,不喜欢了,也可和离后再分别寻找新的良配。

沈长离年少成名,这么多年,仰慕他的女修如同过江之鲫,他这么多年,却一直独来独往,从未与哪个女修有过亲近。但是楚挽璃不一样,两人是自小认识的缘分,如今看来,郎才女貌,也是一桩良配。

楚挽璃心怦怦直跳,看着青年细长的手指玩着手中酒盏,他侧目看向孙吾,“办什么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孙吾噎住了一下,看向楚复远。

“长离,我听说,你原先那一门婚约,如今是退信了?”楚复远迂回了一番。

他顿了片刻,淡淡道,“是。”

楚复远说,”以后,有没有再找新道侣的打算?”

沈长离没犹豫,“没考虑过。”

楚挽璃面上笑容缓缓消失了,她紧紧咬着唇,低下了头。

楚复远神情却未变,依旧淡笑道,“如此甚好。挽挽是你看着长大的,性情又顽劣不堪,从来只听你一人的话,如今你们都尚未成婚,正好,便还可以麻烦你再多代为看顾一段。”

沈长离不置可否。

他看了一侧楚挽璃一眼。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索那股力量到底是哪里来的。锁妖塔中的剑阵封印被动了,动的手法极为粗糙,不像是修为多高深的人做的,倒更像无意为之。

而能光明正大地进锁妖塔的人并不多,就那么几个人。其中,心思最简单,行事最随意的便是楚挽璃。

昨日他观察了一番,能排除掉她被人夺舍的可能,还是原来那个楚挽璃。

可是,既不是夺舍,那是什么?被附体?还是说,进锁妖塔的另有其人?

男人琥珀色的眼微微眯了起来。他的感应极为敏锐,却没感应到那物的任何气息,非妖非人也非魔,似乎超脱于三界之外,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楚挽璃受不了被他这样看着,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哥哥?“她小声叫了声。

“怎么?”他手撑着下颌,看向她,清冷的声线里夹了几分慵懒。

楚挽璃面容便更红了,“哥哥,爹爹刚说,要你看顾我……”

他漫不经心,随后问,“你想要怎么看顾?”

楚挽璃心如擂鼓,纠结着,低着眼,“……我,我现在还没想好。”

直接问他,喜不喜欢她,是不是不太好……他

才刚说,暂时不想娶道侣,但是不合籍,平日亲密一些,应该也可以吧。

她纠结嗫嚅太久,沈长离是没耐心等的。

他放下了酒盏,已经起身离开了。

“哎,哥哥……”楚挽璃方才如梦初醒,出门一看,修长的背影已经不见了,只能怅然若失。

漆黑的云影飘过,她一人站在露台,看向远处。

心音陡然说话了,“接下来,离他远一些。”

昨天的事情,已经触发了系统的三级警告。

这一次妖蛟事件结束后,楚挽璃不但没能拿到六盲蛟的本命金印,反而还引起了沈长离的怀疑。按原本计划,接下来,她该离开青岚宗,去收集赤音鸾的羽毛了。

可是,心音如今开始越发怀疑,楚挽璃到底还能不能完成之后的任务了。

她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原本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却越走越偏。

楚挽璃舍不得,一言未发。

心音道,“世间男人多的是,你何必非要执念于他。”

它忍不住提醒,“他的性子极端危险,偏执又疯狂,离他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楚挽璃说,“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过,哥哥对自己的爱人很好,愿意付出一切吗?”

心音沉默了。

过了片刻,心音道,“赤音鸾对妖王忠心耿耿,只能想办法在这一点上突破,拿到她的灵羽。等之后,你速速筑基,我们便下山,去一次上京城。”

三妖将的印记取得的方法都不一样,那六盲蛟是痴情妖兽,想要他心甘情愿给出金印只能走感情路线,而这赤音鸾却不同,较六盲蛟无情凉薄很多,只能智取。

赤音收到六盲蛟被再度封印的消息时,尚正处于东辰州与京畿的交界处。

妖兽性情凉薄居多。况且,六盲蛟并没有死,只是再度被封印起来了而已,因此,她情绪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这是个极为美好的清晨,天气微寒,赤音化回原身,展开了漂亮的羽翼,隐没在了云层之中,朝着西北飞去。

不远处,被笼罩在云雾之中,天京城雄伟壮观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

鸾鸟音色极为清脆,她唱起了一首悲伤的歌,想到了千年前的境况。

物是人非,此景还休。

即便遭遇万难,她定也要想办法,将王的尸骨从龙冢中带回。

*

就这样,六盲蛟的事情终于缓缓告一段落。

小苍山上千里跋涉来了一个信使,来找沈长离。

是一封金漆印着的家书,署名沈端,他展开,随意看了一眼,原本准备扔了,视线却陡然一顿,被几行字吸引了注意。

“白家道,婚期将近,望早日筹备。”

“不知殿下何时归京。”

他唇角微微一挑,女儿都跑了,亲自与他退婚了,这白家,竟还在筹备婚事,不知预备将什么东西来嫁给他。

从丹阳峰回来后,这段时间,他的心魔没有再出现过了。欲望被满足了部分,心魔自然也就消失了。

她平时倘能一直像那天那么乖就好了。

他懒散地想,估计是因为,他只有过她一个女人,心魔才会变成她的模样,她才会对他有那种莫名的吸引力。

今年,按理说,他到了需择定伴侣的时候了,沈长离如今也隐约明白,为何当年他们会把他和白茸原定的婚期放在今年,估计都是早早已经筹谋好了的,包括如今他龙骨发作的副作用,都算计好了。

沈长离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被别人操纵。

他展开信件,仔细再看了一遍,他神情变化了一瞬,对一侧黑衣信使缓缓道,“四月,我回上京一次。”

“你与沈端传我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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