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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鱼目亦笑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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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回涯倚在窗边听了一会儿,发现全是彼此恭维的废话。

推杯换盏间,宴席将尽。魏凌生手不稳当,将杯子一撇,按住额角,摆出一副头疼欲裂的表情。

侍卫已被打发出去,岳县令只好凭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硬着头皮为其策应。

他在席上也小饮了两杯,然不敢喝醉,此时只装出醉意迷离的模样,过去半靠在魏凌生身上,口齿不清地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魏凌生羞愧抬头,借问时辰,表示衙门后院被人烧毁,今夜暂无落脚之处,能否在府上暂住一宿。

于老同他客套几句,招手叫来仆从,领他下去休息。

岳县令屁股着火似地想走,巴不得能早些逃离魔窟。奈何使不出力气,弯腰扶了两下没扶起人来,只好让开位置,由侍卫缓慢搀扶魏凌生出门。

年轻小仆碎步在前头引路:“几位贵客,请这边走……”

宋回涯闪身退至墙后,待看清几人去向,蜻蜓点水似地往墙上一攀,迂回绕到数人前头。

沿着小径直走,便能清晰看到一处院落。一墙之隔便是街巷。人都不撤去,院外还守着数十上百的青壮。夜里压着嗓子熙攘,肖似成群的蚊虫在震鸣。

宋回涯先一步从窗口跳进屋内,隐匿声息,躲进角落。

岳县令快跑着上前推开房门。侍卫将人放到床上,回头冲正忙着点灯的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催他快走。

“不如我也留下吧。”岳县令哭丧着脸道,“我今夜不敢睡啊!”

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两腿虚软得不像话,先前走来那酩酊颠倒的姿态,起码有九成是真。岂敢独自离开?

侍卫抬起手刀,善解人意地道:“那我帮忙打晕了你?”

岳县令闭上嘴,耷拉着脑袋掩门离开。

魏凌生支撑着站起来,坐到圆凳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侍卫迅速将屋子周遭检查了一遍,回来轻声道:“主子,书房、后院都未找到什么东西。有一间密室,没有钥匙,未曾探查。西面偏院,关着一群女人。门外有人看守。我看仆从送去的饭菜推测,大概十来人左右。”

魏凌生嗓音干涩道:“城里的宅院,如何会有关人的笼子。烧了吧。”

侍卫:“是。”

魏凌生又道:“义庄或是郊野,应当有不少尸体,你去敛了回来。”

“是。”

魏凌生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处细节,教他如何安排。

盘平城几大豪商蛇蟠蚓结,得摄权柄,已成祸患。只能分而化之,才能撼其根基,不伤民生。

他心中权衡再三,戒骄戒躁,自觉没有错漏,才松下口气。点了点头。

侍卫全盘思量了遍,犹豫问道:“属下命人先去别处弄些动静,暂且将外面的人引开?”

几位士绅离去,该各自带走一批护院,可留下的仍不算少数。要带着那么多尸首进出替换,不引

打手注意,他心下没有把握。

黑暗中响起一道声音:“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侍卫倏然惊起一身寒毛,握住剑柄,就要出鞘,又被魏凌生按了回去。

宋回涯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说:“我帮你。”

侍卫下意识瞥了眼窗口,又不信邪地望向头顶。

宋回涯洋洋得意道:“笑话,偷鸡摸狗可是我所长,能叫你发现,我这十多年江湖就算白混了。”

侍卫:“……”江湖人骂她一声贼,委实不算太冤枉。

“走吧。”宋回涯招呼道,“虽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可既是救人性命,我合该也要出一分力。人在哪里?”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纵是赚着流水似的金银,也实难请到什么真正的高手。大多是连半桶水都装不满的平庸之辈。

宋回涯踩着轻功一路走去,都无人听出她的动静。

只是这什么于大掌柜想必贪生畏死得很,从花园到长廊皆挂满灯笼,将整座宅院照得亮如白昼。稍有人影闪现,便容易显出踪迹,平添许多约束。

宋回涯往檐顶上一翻,身形轻如风筝,牵在阴影处,一路飘至后院柴房。

先用迷烟将里头的人放倒,再绕去前门,一掌利落劈在看守仆役的后脖颈,托着他脑袋轻轻放倒在地,熟练地溜门撬锁,进去逐一将人搬出。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不知情的人还当她是无事出来闲走。

侍卫惊羡道:“宋姑娘,你这轻功怎么学的?也指点在下半招。”

宋回涯上下打量着他,有些看不上:“你看看你腰粗体壮,学到头了,也就是从ha^蟆变成蚂蚱,别指望了。”

侍卫被一盆冷水泼得透凉,哀叹了声,上前忙活起来。

·

清晨,天际山线外翻起一抹鱼肚白,于府后院也猛然蹿起一簇红色火光。

几声尖叫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白烟缭绕,浓雾弥漫,不多时便笼罩了半座宅院。仆役们拎着水桶赶去救火,无头苍蝇似地乱作一团,顾不上身边有谁。

等众人反应过来,睡梦中被困的家仆已被救出,连同一起被搬出来的,还有柴房中关着的十多具尸体。

那些尸体烧得不算焦黑,瞧着更像是被毒烟闷死。烧伤之外,还能看见遍布全身的凌虐痕迹。横七竖八地摆在街道上。

百姓素来最爱看热闹,有些目力极佳的,当场“嗬”了一声,扭头与身后人讲述,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

护卫们看不过眼,去就近的屋子里扯出几块麻布,盖在尸体身上。

魏凌生等火势将要扑灭时才从人群中出来,持刀护卫们立马上前,将他围在正中,顺道将一干仆役推了开去。

侍卫站在尸首正中,一手死死按住剑柄,怒不可遏地叫道:“主子!这群人被锁在屋中,身上——我等劈开木门的时候,已经晚了!”

正好于老也在众人簇拥下赶了过来。魏凌生面色

阴沉,震怒道:“将人给我拿下!”

一众兵将高声应道:“是!”

武人铿锵有力的吼声,盖过了周遭数百人汇聚的嘈杂,如雷霆响彻,一时间真有种浩然堂皇的正气。

两名高大护卫箭步上前,趁着诸人尚在怔神,拧着于老双臂,将他缉拿。

边上打手迟一步阻拦,后方护卫直接亮出刀剑,嘴里凶狠呼喝。

打手们苦熬一夜,方又急着救火,此刻还头昏脑涨,哪曾见过这般阵仗?瞪着眼睛左右相视,无人敢率先出头。

围观百姓正生出的兔死狐悲的凄怆之情,以为今次也要同往常一般不了了之,见这帮护卫当真动手拿人,如堕云雾,浑然不敢相信。

于公双手被缚身后,两名武将态度悍戾,强硬将其拖拽到街头。他越是挣扎,越是钻心剧痛,到后面嘴里只剩惨叫。

边上的于小郎君跟着红了眼,要冲上前来,只被将士随手一推,人便跟稻杆子似地倒了下去。

于老怒火冲天,暴跳如雷,尖声咒骂:“竖子找死!你这小杂种当真找死!你敢动我儿子!”

侍卫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脏布,直接塞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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