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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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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孟子维肃然起敬。

容辞只回答了第一问,他说:“尹绍歆此人心性比常人坚韧,也比常人难收服。单靠我救他出狱这点恩情恐怕不足以让他死心塌地,我还得加些筹码。”

“一个心仪女子能有多大筹码?”

容辞笑了笑:“届时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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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房出来,已经是深夜。

侍卫问:“世子爷,可要回去歇息?”

容辞望向漆黑夜空,突然问:“阿黎怎么样了?”

阿黎身边服侍的婢女皆是容辞亲自挑选的,平日她做了何事,冷了热了累了皆会有人过来禀报。

侍卫说:“凝霜才传信来,说阿黎姑娘睡前偷偷哭了会,现在睡着了。”

“晚膳呢?用了多少?”

“跟往常一样,用了一碗粥,还有两块点心。”

容辞点头,看来生气也不妨碍她口腹之欲。

他抬脚往卧房走,然而走了两步又停下。

罢了,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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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静,凝霜帮阿黎掖好被褥后,正欲去外间歇息,可才躺下就听见窗户吱呀轻响。

她起身探头瞧了眼,只见墨色衣袂一飘,进来个人。

凝霜见怪不怪,忙起身端蜡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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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容辞径直走向里间的床榻。

阿黎的床榻精致小巧,床檐还坠着她喜欢的水晶。容辞躬身坐进去,打量她小小的身子。

阿黎睡得熟,等闲惊不醒。

借着烛火,容辞瞧见小姑娘卷翘的睫毛上残留几缕湿润。

他问:“回来后她哭了多久?”

凝霜说:“姑娘回来后没哭,还去了趟长椿堂给老夫人请安,用膳时也没哭,这眼泪是睡前流的。”

“起初,奴婢见姑娘躺床上抹眼泪吓得大跳,后来仔细问过才得知是世子您罚她了。”

凝霜继续道:“世子,莫怪奴婢多嘴,姑娘还小呢得慢慢教。您一下就打她三戒尺,她哪里受得住。”

容辞心下后悔,他掀开被褥把小姑娘的手拿出来。

“上药了吗?”他问。

凝霜好笑:“哪里就到了上药的程度?奴婢检查过了,姑娘掌心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也无呢,想来是不疼的。”

容辞也觉得应该不会疼,他收着力,没打重。但阿黎皮肉嫩,兴许旁人不觉得疼她却不一样。

“去寻药过来,还是抹点药稳妥。”

“是。”凝霜去了。

很快,凝霜取了瓶药膏过来,递给容辞。

她低声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姑娘这般伤心,扬言说再也不想见世子了。当时奴婢劝了几句,您猜姑娘怎么说的?”

容辞帮阿黎抹药,动作轻柔。

“姑娘说世子冤枉她了,她可没撒谎。”

闻言,容辞动作一顿。

“冤枉?”

“对啊。”凝霜说:“姑娘没跟小厮撒谎,是那楚家小姐让婢女去跟小厮说的。姑娘彼时想阻拦来着,但被楚家小姐拉走了。”

话落,室内一阵安静。

少顷,容辞挥手:“知道了,你出去。”

擦完药膏后,容辞将阿黎的手放回被窝,然后就这么沉默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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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里抱着上次从别庄得来的布偶花狸,据说是她娘亲考校她功课奖励的。

原来,是冤枉她了吗?

容辞心头涌起些愧疚。

他抬手将小姑娘额边的碎发别过耳后,想起上辈子,曾有一次也误会了阿黎。

彼时两人成婚后不久,阿黎头一回操持中馈,分明简单的事却出了纰漏,且因此得罪了裕王妃。

恰逢他当时正借裕王的势,对于贤内助而不“贤”,心里略有微词。

回屋后,他提了句“为何将对牌弄错”,阿黎听后眼睫盈盈,满目委屈却不肯解释。也因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后来他才得知,并非阿黎不肯解释,而是因为那对牌是母亲弄错的,为了顾全母亲颜面,她默默承担下来。

如今回想起来,容辞越加自责。

他的阿黎乖巧懂事,即便受委屈也只是默默一人垂泪。

今日之事,实属他失察之过,也是他关心则乱。

他当然相信他的阿黎不会长歪,他的阿黎长大后贤淑聪慧,又岂是长歪之人?

可他的阿黎纯洁良善,像清晨茉莉,又像明月清风,他不愿她受半点脏污侵染。

那些戏,往后还是不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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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阿黎的小院后,容辞又去了趟宋缊白的书房,果真见他房中还亮着灯。

宋缊白正在用夜宵,听见动静,他打开门:“谁?”

见是容辞站在外头,他诧异了下。

“深更半夜,容世子怎么在这?”

“宋伯父,”容辞行了一礼:“晚辈有事找伯父相商。”

“进来说话。”宋缊白转身,随即问:“容世子可要用夜宵?”

容辞摇头,他并无夜食习惯。

但宋缊白已至中年,且经常要忙到深夜,是以要用些夜宵攒精神。他吩咐小厮去上茶,然后问:“容世子有何事?”

“是阿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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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将今日在书院发生的事说了遍,然后道:“晚辈自作主张罚了她三戒尺,倒是令她心里记恨上了。”

宋缊白莞尔:“无碍,这事你做得对。勿轻小罪,以为无殃,水滴虽微,渐盈大器。阿黎年纪虽小,却该教。”

容辞点头,又道:“晚辈此来,是想跟宋伯父商量换书院的事。”

“你想给阿黎换书院?”

“正是。”

宋缊白默了默,说:“贤文馆离府上近,而且这些年府上子弟皆在贤文馆启蒙读书,便也没仔细考量。旁边那座戏楼多年前我也曾去过,竟不想没落得这般不像话。”

容辞道:“眼下责备书院或是推责戏楼已无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贤文馆这两年规矩疏漏,渐成颓败之势,不利于阿黎读书。”

宋缊白问:“容世子有何主意?”

“伯父,”容辞说:“让阿黎去静香书院可好?”

“静香书院?”宋缊白迟疑:“好是好,可静香书院坐落山岭,且常年寄宿,一月只有两日休沐能归家。阿黎年纪还小,书院生活清苦怕她不能适应。”

静香书院原本不是书院,而是几个归隐文豪的宅院。后来有人慕名拜师,他们闲来无事顺手收了几个弟子。

那些弟子出师后才学斐然,名声大噪,使得京城的子弟们心驰神往。

这么些年下来,宅院演变成了书院。院中弟子不论男女,不分年龄,约莫有数十众。

静香书院的夫子皆是名家大儒,因材施教,可谓是全国仅次于国子监的书香圣地。

“也不全然寄宿,”容辞继续道:“有些学子之所以寄宿是因为离家远,晚辈在山下有座别院,奴仆家私齐全,每日让人接送阿黎回别院就是。”

宋缊白仍旧有些不放心:“容世子的别院自然是妥帖的,只是阿黎人生地不熟,一个人住那会否孤寂了些?”

“宋伯父放心,”容辞说:“晚辈会常去探望阿黎,伯父平日若是得闲也可以去看看。待阿黎休沐,晚辈送她回府。”

“啊!这样安排再好不过,只是如此一来太麻烦你了。”宋缊白说:“我听闻你已在吏部监事,还要顾及学业以及其他,会不会忙不过来?

“宋伯父多虑。”容辞道:“晚辈只是做些誊录之事,并不忙,而且从别院到官署每日只需半个时辰,忙得过来的。”

只需半个时辰......

他说得轻巧,但宋缊白常年上职自然清楚其中艰辛。若是天气好还好,若是遇上雷雨天气,简直受罪。

这些年来,女儿都是容辞照看着。他虽是当爹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女儿的事上渐渐没了说话的份。容辞面上说过来跟他商量,想必这事早已决策好。

再多说无益。

“既然你都想好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宋缊白说:“她祖母那我会去说明,只是阿黎读书太过麻烦世子,若是有我能尽心的地方世子可莫客气。”

容辞起身行了一礼:“晚辈多谢伯父体谅。”

“......”

怎么就成他体谅他了?分明是他女儿来着......

宋缊白心里微微复杂,但也只复杂了那么一小会,然后问:“容世子还有事?”

“确实还有一事。”

“容世子且说。”

“伯父,”容辞开门见山道:“晚辈听说耿易青是伯父举荐之人。”

宋缊白一顿:“怎么?耿易青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晚辈无意中得知耿易青与新科状元郎尹绍歆的案子有牵扯。这事过不久就会抖落出来,届时说不定有人借机打压伯父,还请伯父先拿出个对策做准备。”

宋缊白面上平静,心里却震惊。

这种事容辞如何得知的?

他不过才十三岁,且只是吏部一个小小的掌撰,如此机密之事连他都不知晓。

他暗暗打量容辞,少年分明一副不谙世事的贵公子模样,可面上神情镇定从容,小小年纪自有一股迫人气势,且说话松弛有度,滴水不漏。

令他恍惚觉得不像是在跟个少年郎打交道,而是久经官场的老手。

“你......此话可有依据?”

“因牵扯过多,恕晚辈不能细说。伯父若不信,不妨等些时日,待耿易青出事,还请伯父尽早谋划才好。”

/>  忖了忖,宋缊白点头:“好,我知道了。”

“对了,”想起什么,宋缊白又问:“静香书院收学生的条件格外严苛,不看权势不看财富,只看资质,也不知阿黎能不能符合。”

他曾听说皇家公主想去那读书,最后一番考校下来,竟是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他女儿能不能行。

容辞听了,面色温和:“伯父放心,阿黎定能顺利入学。”

宋缊白呐呐颔首,直到容辞离去,他才蓦然回神。

纳闷思量,容世子为何对他闺女这般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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