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五章(双更)(1 / 2)
第三十五章
陆无忧最后真找了人去贺兰府修屋顶, 不是像他们之前随便补个漏,而是实打实重修了。
倒让贺兰瓷还有点不好意思。
陆无忧以为她仍有不满,道:“怎么?你还真指望我爬到贺兰府的屋顶上一砖一瓦给你修?术业有专攻, 学在于精而不在于杂*, 也不必事事都会, 不然泥瓦匠如何营生?”
他振振有词。
贺兰瓷又忍不住嘀咕道:“但你会的乱七八糟也不少。”
陆无忧道:“略知一二罢了。”他莞尔道,“还是比不上贺兰小姐,虽然我真不知你为什么要学这么多。”
贺兰瓷后来还掰着手指跟他老实交代了, 虽然不会骑马,但她学过驾马车, 在水里的除了划船,她还学过简单的泅水, 姿势不太好看, 勉强能浮起来, 因为没有太多机会泡在水里,天冷的时候身子也受不了,除此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类似的……
陆无忧一开始还没觉察出问题, 仔细一品, 发现大都是为了逃生的。
让陆无忧疑心她这么多年做的仿佛不是高官嫡女, 而是什么江洋大盗。
贺兰瓷犹豫着道:“有备无患, 你是没有见过……”
早些年她跟着她爹, 是见过大臣抄家流放的, 还算是有过往来的人家, 宅中哭声震天,男丁有被逼得一头撞死在假山上的,女眷更是凄惨。
像她爹这么做官,能做到这种高位, 纯属运气不错。
圣上身子也不算很康健,一旦有不测风云,或者单纯只是圣上心念一动,她爹可能就要倒大霉了。不需要那梦的预兆,贺兰瓷就知道,没有她爹的庇佑,自己下场一定不会很好。
陆无忧听完,有些啼笑皆非:“可你会了,也不一定能逃得了。”
贺兰瓷实话实说道:“我知道,但只求心安。”
***
府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贺兰瓷才想起他先前提过,帮他看文章的事情。
陆无忧指着书房架子上那一叠厚厚的文章道:“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来帮我看,还有些投来的文章放不下,堆到别处了。”
贺兰瓷没怎么进过他的书房,因为她爹的书房里间也是不大让她进的,她认为可能算作私人领域。
但陆无忧显然不很在意,他道:“你可以在这里看,有什么疑问随时问我,也可以拿回你自己那边的书房看,看完一起来找我。”
当初陆无忧问她想要什么布局的,她小声提过想要间书房,没想到陆无忧十分爽快地便答应了。
贺兰瓷抱起一摞文章,还是想确定一下:“你真的想让我帮你看?”
陆无忧翻着手里的册子,头也不抬道:“你不是平时挺自信的吗?放心,这里大部分文章,还没有你在府上给你哥作的文章好,你只需要把觉得写得好的文章挑出来即可。如果有闲情的话,可以拿张纸,撕成小份,然后写上你对那篇文章的意见,附在卷上。”他微微托着下巴仰首,笑道,“我们可以提前享受内阁票拟、批红的乐趣。”
贺兰瓷已经见惯了他的日常大逆不道,顺便问道:“那你在做什么?”
“翻翻经文,查查典籍,当然最重要的是看起居注……”陆无忧又翻了一页,道,“相当繁琐,本来以为修前朝的史会更麻烦,因为大量史籍在战乱中遗失,得拼凑年份和事件。现在发觉,就算修先帝实录这种资料极尽丰富的史也不容易,文书往来各地奏章就不说了,起居注是以日计的,看起来还挺累。当然,要是去做外起居注官倒是不错……”
他见贺兰瓷凝望过来,便又道:“你感兴趣吗?”
贺兰瓷点点头,她确实有点,因为她爹从来不跟她说公务上的事情,只让她安心做个大家闺秀,有时候晚上誊写奏章,她去送些宵夜,她爹还会刻意掩住不让她看。
虽然知道是朝堂机密,她也能理解,但难免会好奇。
陆无忧便笑了笑,对她招招手道:“那你文章先别看了,过来陪我看看,起居注我是带不出来,但这边都是寻常官员能查到的……我在看怀瑾太子的部分,还挺有意思的。”
先帝的怀瑾太子,倒确实是个让人唏嘘的人物。
大雍以雍为国号,年号则也统一以雍字开头,比如现在就是雍顺年,大家也习惯称圣上为顺帝,先帝年号为雍宣,故也叫宣帝,所以现在陆无忧修的便是宣帝实录。
宣帝在位时间颇长,有一位极为出名的太子,是元皇后嫡出的,三岁便立为太子,深得帝宠。
内阁首辅亲自给他开蒙,詹事府选的班底也各个是精挑细选、当世文杰,还特地命班师回朝的将领给他讲解兵法,教导武艺,势必要将他培养成位文韬武略惊世明君。
当然这位怀瑾太子也不负众望,确实成了个怀瑾握瑜又惊才绝艳的太子。
他出口成章,才学出众,性情温而不懦,善而不软,还绘得一手好山水画,见过的人无不赞赏,并且不止文,他武亦十分出众。
在郊祀的长雍猎苑,怀瑾太子策马扬鞭、三箭连射的模样至今还是上京一个传说,画卷广为流传,据传那会所有高门贵女都想嫁去给他做太子妃,没人怀疑他会继承不了大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宣帝在位时间太长了,怀瑾太子业已娶妻生子,宣帝还没有半点退位的意思,双方渐生嫌隙。
也就在这时,出了个特别有名的案子——怀瑾太子谋逆案。
贺兰瓷知道得并不很清楚,只知道怀瑾太子死在这场谋逆案里,可最后宣帝却查出来,怀瑾太子是被人陷害的,他并没有真的想要谋逆。
于是,所有既得利益者——那些剩下的皇子,便都成了疑凶。
宣帝晚年疑心病相当重,又痛失爱子,当即下令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彻查此事,此案牵连甚广,光是因此落罪的官员就大几百,算上小吏可能近千,从中央到地方,宛若清洗。
至于皇子们更是落不着好,哪怕已经就藩的,也能被拽回来幽禁,甚至诛杀,一时朝中上下闻之色变。
也就是在这时,娶了继后许皇后侄女的顺帝才得以脱颖而出,于风雨飘摇之际,极为艰难地登上了皇位。
陆无忧指着手中册子给贺兰瓷看道:“……我觉得有意思是,都传怀瑾太子是位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但以史来看,他其实还挺嚣张自负的。”
贺兰瓷居然听到他用这四个字评价别人,不由转头看他道:“……跟你比呢?”
陆无忧闻言,桃花眼当即便弯了下来,笑得妖里妖气的:“原来在贺兰小姐心中,我这么了不起?”
贺兰瓷道:“我只是听你这么评价别人……感觉很古怪。”
陆无忧将小册子推过来,低下头,人也凑近了一些,指尖指着其中几行,眼睫轻颤道:“你自己过来看不就知道了,连射三箭为了射只雕,除了炫技没别的解释了,他还特地转回头留姿势给宫廷画师绘图……我可比他低调许多,好不好?这种雕虫小技,我十岁就不屑用了。”
贺兰瓷低下头循着他的手指去看,平时没谁闲到去读先帝的史,大家都是越古越好。
眼见这典籍上竟真的如他所言,贺兰瓷不由产生了一点兴趣,只是回过神来,刚想说话,一转头发现陆无忧的侧颜近在咫尺,仿若呼吸可闻。
他继续颤着长睫,翻到另一页,又指给贺兰瓷看:“这边也是……看得我乐不可支,嗯?”意识到贺兰瓷没有反应,陆无忧也转过头去。
就发现贺兰瓷正看着他一呆,有些慌忙移开视线。
陆无忧只顾着带她看趣事,没留意此刻的距离确实有点过近了,那股淡淡的香气便又飘了过来,他呼吸微滞,道:“……你用府里的香露了吗?”
贺兰瓷摇头道:“我习惯用皂角。”
皂角是这种味道的吗?
陆无忧想去嗅,但又觉得大白天的不大合适,迟疑间贺兰瓷已经站起身,似乎又想抱起那摞文章,他下意识拽住了她的衣角。
贺兰瓷回头道:“嗯?”
“这么急着走,不再坐会?”
贺兰瓷正觉得自己耽误了他公务,听见他的话,也一愣,这是什么奇怪的邀请?
她站定道:“你是要我陪你一起看吗?”
陆无忧道:“也不是不行,不过……”
他略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多久,便将小册子放到了一旁,接着随手把桌案上其他东西也挪到一侧,道:“我能闻闻你吗?”
“嗯?闻什么?”
贺兰瓷一愣,陆无忧已经扶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抵在了桌案边缘。
她双手向后撑在了桌案上,还没回神,便感觉到陆无忧缓缓将鼻尖凑到她颈项间,低低闻了一下,道:“我一直还挺好奇,你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贺兰瓷下意识抓住了手边的墨锭,有一丝紧张道:“没什么味道啊。”
陆无忧的鼻息挥洒在她的颈侧,鼻尖几乎要抵到贺兰瓷的下颌,又闻了闻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还挺香的,但我记得皂角好像不是……”
他说这话,声音更是近得就在耳畔,从她的视角看去,陆无忧垂着眸子,竟似真的在认真研究。
可离得太近,她这会心跳速度已经有些加快。
贺兰瓷往后躲了躲,几乎坐到桌案上。
陆无忧抬起头,看见了她的不自在,照理说他应该撤身,但这会念头起得迅速且不讲道理,且……她应该也算答应了吧。
贺兰瓷刚一抬头,就震惊地被陆无忧含住了唇。
——虽然她是不介意他亲,但是没说大白天在书房里啊!
陆无忧这会径直把她抵得坐上了桌案,身体前倾,挤进她并.拢的膝盖中间,有些轻缓地吻着她的唇,约莫是顾忌到在大白天,也没发出很大的声响,但贺兰瓷只觉得异常糟糕。
对她而言,书房是相当庄重的地方,比之大庭广众还要夸张。
更何况,她还很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把桌案上的东西弄掉到地上。
但陆无忧显然丝毫不在意,他扶着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她的唇,待她张口,又逗弄着舌尖嬉戏,像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
贺兰瓷的呼吸都乱成了一团,撑着桌案的手臂都快立不住了。
陆无忧在亲吻地间隙,贴着她的唇,语近呢喃道:“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第一次都知道抱住我的脖子,怎么现在反倒这么客气……”说话间,他隔着衣料,握住她的手腕,道,“你撑着那边,说不定还没有环住我的脖子稳,不信你试试……”
他气息微微凌乱,语气却很循循善诱,仿佛是每日在教导她锻炼一样。
贺兰瓷虽好学,但也没想到会用到这种地方,脂粉色沉在眼波里,她身不由己地抬起双手,慢慢抱住了陆无忧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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