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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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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哥哥们去学堂里了,有时候没得空闲,就由着自己把羊牵去池塘对面的荒地里。

下雨过后池塘边就会有很多水蛭,她无聊用小树枝夹起来玩过。

被阿娘发现后,训斥了一顿,说那东西能吸血。

这个里面的虫子不就是跟那水蛭有些一样么?

她说是水蛭,大家或多或少知晓一些,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都晓得这东西恐怖得很,听说那攀附在人的身上吸血。

从鼻孔里钻进去,还有耳朵里什么的。

所以联想到这沈珏贫血的问题,一下就豁然开朗,他这贫血的病症为何始终找不到个病症,又怎么都治不好。

天天离不开这枕箱,一辈子都别想好了。

“我听说水蛭杀不死的,跟蚯蚓一样,斩成两截,就变成两条。”兰若说着,一面退了小半步,离那枕箱远一些,似生怕里面的东西爬出来钻到自己身体里一样。

她说的还算是靠谱,但是沈墨兰听来的就更夸张了,“我听人家讲,水蛭就算是晒干磨成了灰烬,但如果遇到水,又能得到新生,变成很多条呢。”

这话说出口,又成功将众人吓退了几步。

连年纪最大的玲珑也有些半信半疑,甚至是将这枕箱里的虫子跟那能在人身体里钻来钻去的蛊虫相为一谈了。

几人围在这里,都惊恐于这枕箱里的虫子,早忘记了砸破枕箱的事儿。

那沈清儿是管事的,这会儿将她阿兄阿娘都先送出小院子,回来看一看还有什么落下的,见她们几个扎堆围在这里,不知是谈论什么,津津有味的。

便掉头寻过来,挤进这小小的人群里,“你们在看什么?”不过话音刚落,见到地上洒了一地的决明子和那熟悉的几块枕箱,顿时花容失色,“怎么将枕箱砸了?”急得连忙要蹲下身去捡。

却叫玲珑在后头拽住她的衣领,“碰不得。”硬是将她给扯了回来。

沈清儿却是急得不行,这是外祖母给他阿兄从庙里求来的枕箱,是大师专门开光过的,就是为了保佑阿兄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整个家里就也阿兄跟阿舅有。

她和阿娘也是当宝贝一般,阿兄更是从来离不得的。

如今砸了,她如何不心痛?此刻叫玲珑拽住,又急又不解,“玲珑姐,这是我阿兄的枕箱。”

“我晓得,我不小心失手打坏的。”她这倒是实话,不过若是不打坏,哪里晓得这里头有吸血的玩意儿。

沈清儿听着是她打坏的,虽是无心,但还是有些生气,“摔得不算是很严重,我叫人修一修。”说罢,挣脱着要去捡。

萱儿和沈墨兰连忙挡过去,“碰不得,里面有吸血的虫子,就在夹层里。”

兰若附和着,“对,我们都瞧见了。”

什么虫子沈清儿倒是没放在心上,但是听到吸血两个字,身体一时怔住,“你们说什么?”

众人忙七嘴八舌,争相跟她说起那夹层里,有像极了水蛭的虫子,刚才被兰若用小树枝一戳,就缩进去了。

又给她普及,“那水蛭本来就是可大可小,你别瞧这夹层这样窄,可还不晓得能藏多少只呢。”

“你们的意思是,我阿兄的病,是这枕箱?”沈清儿又不傻,当然弄明白她们的意思了,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外祖母专程给阿兄求来的。

怎么可能呢?

沈清儿就算再怎么出息,可年纪摆在那里,到底才不过这样的小小年纪罢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一时半会儿就能接受得了的?当即便愣在原地。

沈墨兰见了,便朝玲珑道:“玲珑姐,你去请夫人他们过来瞧吧,最好再找个大夫来,咱们也好弄清楚缘由。”那珏大爷小小年纪就这副模样,着实太可怜了。

得了这话,玲珑连忙点头,又叮嘱着她们,“到底是不是水蛭咱不晓得,反正里头的肯定不是好东西,你们千万别手欠,不然那东西若是钻进里面的身体里,回头有的苦头吃。”

这么一吓唬,便是还没接受这一切事实的沈清儿也被吓着,退开了些,几个大小姑娘就这么围着,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砸破的枕箱。

而外头,孟茯等人正要上马车,却不见她们几个跟来,正要打发人去催,就见玲珑气虚喘喘脚下生风地跑来,“夫人,不得了,出大事了。”

她素来是个不稳重的,芝麻大的事儿她都能说出天垮下来的样子。

所以孟茯并未在意,只随口问着:“怎了?谁家的小狗难产还是两只黑猫生了一窝白猫?”

一旁的剑香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提起那两只黑猫生出白猫的事儿,“后来不是发现隔壁方大人家养了只白猫么?多半是他家的猫崽子。”

玲珑有些着急,连连摆手,“不是,是我不小心把枕箱摔坏了。”

孟茯听得这话,心里头一阵懊恼,怨自己糊涂了,怎么将这事儿交给玲珑?琢磨着怎么跟人道歉才好。玲珑又忽然添了一句:“枕箱夹层里有虫子,萱儿说是吸血的水蛭。”但肯定不是,枕箱里没水,水蛭早就干死了。

“你说什么?”孟茯方才还在想怎么弥补把人枕箱摔坏的事儿,没仔细听。

玲珑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孟茯这才急起来,忙朝剑香道:“快去请二夫人和珏哥儿,再打发人去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然后随着玲珑,风风火火到后院里去。

这里姑娘们还围在那里,见孟茯来了,纷纷退开些,给让出一条道来。

“没看错?”孟茯不大确定,看着这摔成几块碎在地上的枕箱,接过玲珑递来的剑,就去拨了一下。

“一个两个看错就算了,三四双眼睛总不会都是瞎的吧?”玲珑嘀咕着,夫人居然还质疑她们。

孟茯听得这话,“那去找两个胆大的过来,将这枕箱劈开。”

玲珑照办,众人都满心好奇地等着,待玲珑找了两个胆子大的小子过来,房氏与珏哥儿也来了。

显然已经听说枕箱的事情,但仍旧不相信,沈清儿这会儿见了,少不得与他们再说一遍。

然后满腹期待地看着两个胆子大的小厮,拿了凿子和锤子,硬是将夹层给劈开。

那枕箱上面,都是些繁复的吉祥图案花纹,看着有些像是缕空,但枕箱里肯定不能空着,都是要装些东西的,所以里面便又添了一层,因此这夹层就出来了。

如今劈开,那但见那没有团花图案的枕箱板子上,附着薄如纸片的黑红色东西,有些像是一片风干的海苔。

可是随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瞬间缩小变圆,膨胀起来,最后成了一团肉呼呼的黑红色虫子,有着水蛭五六分的样子,看着极其恶心。

但却又不是水蛭,也不晓得是个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好东西,更不会对人身体有半点益处。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正惊慌地蠕动着,似乎想要寻一处阴凉的地方,不愿意在这太阳底下晒着。

小子们纵然是胆子大,但是从少爷的枕箱里发现这么些个恶心东西,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有人递了火钳过来,夹在一个碗里,居然有大半碗之多。

哪一个都肥肥胖胖的,拿火钳的小子手上因用力了几分,不小心将一个虫子成了两截,但见一股黑血从两截肥胖的身体里流出来,顿时变成了瘪瘪的两只黑色虫子。

感情原本是黑色的,只因身体里的血液充足,所以生生变了个黑红色。

房氏见到这一幕,再也绷不住,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沈珏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浑身发着抖。

那虫子身体里的血,正是他的。

想着这自满月起,就枕着这枕箱睡觉,这些个虫子岂不是叫他养了个十几年?恶心又恐惧,“这是为什么?”枕箱,是外祖母给的。

沈清儿要顾着吓得昏死过去的房氏,又忧心着他,好好一个坚强的姑娘,这会儿也红了眼眶。

孟茯让剑香和玲珑将房氏扶着进屋去,将她们自己带来的铺盖都全换了崭新的,正好大夫过来,请着给房氏诊治。

又打发人去衙门,请沈夜澜回来。

这不是小事情,而且孟茯还想着沈珏的阿舅,自小也是这般病症,连招了几个通房跟着一起,通房们要被传染。

如今真相大白,哪里是什么传染的?分明是大家同床共枕,那枕箱里的虫子也吸她们的血液。

虽是担心房氏的状况,但好歹沈珏的病症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孟茯见他脸色久久恢复不过来,沈清儿又在房氏跟前,便安慰着他:“不管怎样,总算晓得你没有生病,你也莫要着急,待你小叔回来,自然会替你寻个公道的。”

沈珏连连点头,他虽‘病了’这许多年,身体孱弱得厉害,又时不时地昏迷晕倒,所以平日里多是仰仗妹妹沈清儿,但到底是个小男子汉,是极少悲观抹泪。

但这会儿眼睛也有些发红。

不晓得是气的还是为何?

正说着话,外头玲珑的声音传来,“夫人,二夫人无事,就是有些被惊吓到,已经开了安神的药。”

孟茯听罢,便起身朝沈珏道:“你阿娘既然没事,我去请大夫好好相看一回,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原谅她孤陋寡闻,真没瞧见过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水蛭。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东西身上到处都是吸盘。

能隔着人的皮肤直接吸收血液,也不晓得是如何办到的。

可谓是真正的杀人不留痕了。

沈珏闻言,连忙起身,“小婶,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孟茯想了想,“也好,自己瞧个清楚,往后也免得因这东西生了梦魇。”说罢,喊了小厮来扶着,一起出去。

外头的院子里,那些个恶心不已的虫子如今正随着碗口边缘争相爬出来。

不过每次刚要出来,就被玲珑带着沈墨兰她们几个大小姑娘给拿竹签戳了进去。

见着大夫来了,才让开身,好叫大夫瞧个仔细。

孟茯出来时,大夫已经得了个结果,见着孟茯,一面起身上前行礼,一面回道:“这东西应该叫旱蝗,咱们本地是没有的,甚至整个大齐都不曾生长过此物,倒是出了辽国边境,再往西边走,那头的沙漠里,才会有这种东西。”

他已经知晓了这旱蝗的来路,所以看到孟茯身旁叫小厮扶着的沈珏,有些同情他,“也亏得小公子福大命大,身子一直都养得好,不然只怕早就被吸成了干尸。”

这话倒是不作假。就如同沈清儿说的那样,什么补血她阿兄就吃什么,还没学会吃饭,就开始学喝着这些补血的汤汤水水了。

倘若是生在穷人家里,哪里有这般的好条件来给他养身体?这血补不回来,养不起枕箱里的这些个东西,不就早成了干尸么?

所以听到这话,沈清儿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恨意,原来对外祖母是有多敬爱,这会儿就有多愤怒。

沙漠?孟茯曾经和沈夜澜也去过,莫不是这东西便生在那头?

正猜测着,就听到大夫继续说道:“这东西寿命长得很,比咱人都要长。”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沈珏一眼,“如果没有被发现,这被吸血的人换了几茬,它们都还活着,好在繁殖力差得很。”

见着众人对这旱蝗颇为感兴趣,便又说了些。

还给沈珏诊断了一回,只见他虽是这些年被旱蝗吸血,养了这么十几条,好在家里养他也养得好,而且年纪还小,多培元固体,将来身体必然和正常人无疑的。

这只怕是今日听到最能叫人欢喜的话了,孟茯当即让书香取了诊金过来,再三道谢,方让人送了大夫。

终于得了个结果,看到沈珏仍旧疲倦,便劝着他去休息,“你好生去休息,先搬到隔壁的院子里去,这头我始终是不放心,回头叫人里里外外再检查检查,这些事情,你小叔来了自然会处理的。”

沈珏这身子被吸了这么多年,不是除了这虫子,身子就能好的,还要靠未来的年月里悉心养着。

“多谢小婶,给您添麻烦了。”他有些过意不去,但心里十分感激,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不但是朝孟茯拜了一拜,还给玲珑道谢。“不管如何,是玲珑姐砸了这真相,才道出这多年的真相来。”

玲珑只怕是头一次做坏事还能变好,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道:“下次我一定小心,不管如何,砸坏东西,总归不好。”

说了些话,孟茯怕沈珏支撑不住,忙让人扶他去隔壁院子休息。

正好沈清儿去看过房氏回来,便与她商量着,“你们带来的东西,我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都看一看吧。”

沈清儿没有拒绝,知道孟茯是为了他们好,而且她也不放心,尤其是身边还有外祖母家那边打发过来的人,虽跟了阿娘十几年,但出了这事情,她实在是……

于是同孟茯说道:“我们带来的人,好几个我也不想留了,我不知道这枕箱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可是我阿舅也如此,外祖母就给阿舅和阿兄求了,别人没有的,身子就好端端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显然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事儿跟外祖母有关系。

孟茯见她着急,忙道:“不要慌,你若觉得信不过,先打发出去就是了,手里人不够用,我这里使唤,你若是觉得不顺手,我去牙行里给你重新挑几个来。”

正说着,屋子里有人喊,说是房氏醒来了,请孟茯过去说话。

房氏坐在床上,头发散披,满脸的苍白憔悴,见了孟茯,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不及孟茯在床沿边坐下,就一把拉着孟茯的手:“弟妹,我实话与你说,我这母亲并非我亲生母亲,而是我的姨母,听说我母亲是生了我之后,小半个月了,忽然血崩没了,当时在她身边照顾着月子的,是我的姨母,也就是现在房家的主母。”

沈清儿显然不知道此事,听到这话比孟茯都要惊讶,“阿娘,您说的是真是假?”外祖家那边,都道外祖母最偏心阿娘和阿舅。

对她们俩比对别的舅舅姨母们都要好。

房氏眼泪连连,“我如今也不敢相信,此事是她所为,只是我想着我母亲的死,想着我阿兄的病和珏哥儿一个模样,还都有她送的枕箱。”

她哭得难过,眼泪横流,几块手绢轮流擦拭着,连鼻头都抹红了,好半天才说起这其中的原委。

原来房宰相年轻时候贫困得很,但因天赋异禀,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相貌还出众,早早就被当地的崔知县大人看在眼里,甚至还将庶出的女儿崔敏湖许给他。

但是正好崔敏湖的生母染了病症,须得去庙里长住,她这做女儿的要跟着去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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