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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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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院首看过永嘉额上的伤,配了外敷的药膏,又开了一个内服方子,便带着满头的冷汗,提着药箱告退。

王然候在屋外,见沈邵拿起何太医留下的药膏,走到床榻前侧身坐下,拧开盖子,亲手给长公主涂药,格外的仔细。

王然低垂下头,上前一步,将内室的门一点一点轻轻关上。

殿中的烛火将窗外的夜凸显的愈发深邃,静谧的时光悄悄的从指尖流逝。

沈邵沉眸望着永嘉额角那道近有一寸长的伤口,手上的动作愈发轻,他时刻观察着她的反应,怕弄疼她,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她的眼睫颤动一下,她昏迷得太沉。

沈邵放下药膏,想起那昙莲,此刻应当开花了…他宽衣上榻,将娇小的人一点一点搂进怀里。

这世上真心待他好的人没几个,除了母后,皇祖母,便只有阿姐。

他记得有一次,他在学堂上顶撞了老师,或是说他故意顶撞老师,甚至命贴身的几个太监打了那个倔老头。

因为他前夜见母后在宫里偷偷抹眼泪,说前朝有几个御史上奏参了外祖,父皇借此罢了外祖的兵权,外祖被气的一病不起,他躲在门后听,知道了那几名御史中,有一人就是父皇给他们新请来教书的老师。

他在学堂上公然命人殴打师长,引得前朝几名文官激愤,尤其是御史台里上奏参外祖的御史,说他行为悖逆,师长如父,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配为储君,应当废掉太子之位。

父皇大怒,着人打了他三十板子,又罚他在御门外罚跪。

他尤记得,那是深秋的天,风吹过来,像软刀子割在骨头上,他又疼又冷,合宫上下没有一个人跑来为他求情,从前对他百般讨好的奴才们将他空气,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不后悔,那御史气病了外祖气哭了母亲,他就是要替他们出气。

他知道母后心疼他,一定会来救他的,他等啊等,从晌午等到日落,母后都没有来,连母后宫里的嬷嬷也没有来,后来老天开始下雨,越下越大,庭院里只剩他一个人。

湿冷的雨,淋在他背上,伤口处是撕裂开的疼,他委屈无助又不肯低头,他只怪父皇无情冷漠,怪母后是不是不疼他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众叛亲离的人。

雨水将他淋得湿透,他冻得开始哆嗦,背上是火烧一样的疼,他任性的想,今日便死在这,让他们都后悔。

有人冒雨前来,藕粉色的绣鞋湿了大片,他心以为是母后或是尚宫,抬起头来,却是一张讨厌的脸,是他的姐姐沈姝,父皇最疼爱的公主。

他猜她一定是跑来瞧他笑话的,他前两日还偷吃了她做给学究的点心。

却不想,她蹲下来,脱了身上的披风穿在他身上,将大半张雨伞撑在他的头上,她用帕子擦他脸上的雨水,却以为他哭了,红着眼哄他:“阿弟别哭,姐姐陪你。”

他不知何来的脾气,将她推开:“孤没哭!”

她被他推摔了,手掌蹭在石砖上,蹭破了皮。

他吼完,见她手掌出了血,反倒是一腔委屈涌上来,真的哭出来。

她并未恼他,捡起伞又撑在他头上,用冰冷的手背给他擦眼泪:“我去求爹爹…求爹爹开恩。”

后来他被宫人抬回了母后寝殿,迷迷糊糊烧了三日,险些真的死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皇,学究都喜欢沈姝,他开始羡慕沈桓,有这样好的同胞姐姐,他也开始黏着她,发现她待自己可以与沈桓同样好……

在边关的五年,他总是念着京城,念着母后,也念着她,他曾无数次想跑回来,可又怕惹父皇不快,母后在宫里的日子已然不容易,他不想再让她难过。

他等着、盼着、念着,终于五年期满归京,却没料到,等着他的,是母后冰冷的尸体,他逼问过仵作,母后是中毒……

寝殿内的蜡烛突然灭了。

黑暗里,沈邵抱着永嘉的身体在颤抖,他恨不能将她揉入骨血。

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挡着朕,偏偏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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