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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一只加更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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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薛放在他们身前挡着,不然的话,只怕他们定会夺路而逃。

就在两人乱嚷之中,薛放走上前去。

俯身,将这骷髅头拿了起来,沉甸甸、凉浸浸。

他皱眉转身四顾,走到验房里间门口,确信里外无人。

望着门口两个哆嗦成一团的衙差,薛放走过来:“你们之前见过这个东西没有?”

两人汗毛倒竖,只见十七郎手中擎着那可怖的骷髅头,近在咫尺的,他们哪里敢正眼看,忙缩着脖子道:“没没、从没见过。更不知哪里来的。”

薛放疑惑,思忖了会儿:“牛仵作住在哪儿?”

其中一人向后一指,薛放道:“去请他来。”

两个衙差勉为其难,挑着唯一的灯笼离开。

验房里外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手中的骷髅却隐隐地泛着森然的白光。

薛放转头四看,留意到验房墙壁上挂着的一盏破旧灯笼。他确信白天来的时候,这里并无此物。

探手入怀中将火折子掏出来,重新点燃了这只灯笼。

出了验房,他站在廊下,听着急切的雨声,目光从黑沉沉的天际向下,一寸寸掠过院子,最终,他的眼睛停在了东南角的那口井上。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是那两个衙差跑了回来,有些惶恐地说道:“十七爷,牛仵作不在房里。”

一声雷响自头顶炸开。

杨仪送走了薛放,听着那雷声滚滚,心里不安,她还是想去看看黎渊。

谁知还没动身,外头黎渊便踏雨而来。

杨仪格外惊愕:“是不是伤处有碍?怎么冒雨过来,伤口不能沾水。”

“没事儿,”黎渊把斗笠摘下,道:“不过是因为今晚上……雨太大了,我睡不着。”

他睡不着,就跑到这里来?

杨仪疑惑:“是不是……有事?”

黎渊道:“没事,或者,你不愿意我在这里,怕薛十七生气?”

小甘听着这话,只觉着黎渊是故意来给薛放添堵的:“你既然知道还来?”

杨仪制止了她:“十七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不过他有时候喜欢说些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

黎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在你心里,他自然什么都好。”

杨仪无言以对,便跟他道:“你别这样坐着,你那伤禁不得如此,既然你过来了,那就委屈些,睡小甘原先的外榻可好?”

黎渊哼了声,他不出声,就是赞同了。

杨仪又对小甘道:“你跟我睡。”

小甘去掩了门,回头看黎渊,果真已经安稳躺在了自己那张小床上。

她无声地向着黎渊扮了个鬼脸,自己到了里间,悄悄地对杨仪道:“姑娘,平白叫他在这里,我有点不放心,再说,要是给十七爷知道了……那个醋坛子还不打翻了?”

杨仪道:“别胡说。小黎在这里必定有他的用意。”

“什么用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仪啧了声:“你最近胆子越发大了,再敢胡说,自己打嘴。”

小甘才忙撒娇笑道:“我只是为姑娘着想罢了。哪里有什么坏心。”

伺候杨仪脱了外衫上榻,小甘就在外头,想了想,问:“先前吃饭的时候,听见有人弹琵琶声,这知县还请了乐工?”

杨仪因一时没有睡意,就也轻声道:“哪里是乐工,是这府里的巫小姐。”

小甘说道:“是知县的小姐?那曲子弹的可真真是好,我以前……咳,见过的琵琶教头,也不过如此了。”

杨仪道:“是啊,巫小姐生的美貌,人也谦和有礼,可以称得上是才貌双绝了。”

小甘不服:“这就叫才貌双绝了?那我也差不多可以称得上……可哪里算得上数?要说真的,姑娘才是真才貌双绝呢。”

小甘说这话是有来历的,别说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儿,她自己出身亦如是,从小各种教养不说,等家里犯事她进了教坊地,更少不了的就是吹拉弹唱,只要不是太蠢笨的,她所认得的那些女孩子,几乎个个都被迫成了“才艺双绝”。

杨仪道:“你越来越会胡说了。赶紧睡吧。”

先前巫知县请杨仪过去吃饭,杨仪因为毫无食欲,又想他是请俞星臣他们,自己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不料巫捣衣亲自过来,竟是个言语极为温和,神态极为婉娈的女子,让杨仪觉着自己若还推拒,简直不近情理。

小甘不言语了,杨仪一时还睡不着。

听着外头雨声哗然,心里还惦记着河堤的事。

忽地又想起自己在京城内跟杨佑持商议、发往海州给俞星臣的那封信,却不知道到了没有……

看俞星臣那样平静,难道是没有收到?亦或者就算收到了也没在意?

又或者,先前他在沁州出了事,那送信的人会不会以为……俞大人没了,那信自然也就……

杨仪思来想去,突然间又想起今日在席上,听琵琶曲的时候那种异样心境。

当时薛放陪她离开,俞星臣突然起身,那一会儿,杨仪竟有种奇异的错觉。

就仿佛两人并不是在今生,而是在前世……彼此通明。

那种感觉让她情何以堪,所以竟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怎么会呢?杨仪抬手摁在胸口:为什么会有那种怪异的感觉!

就在杨仪朦胧将睡的时候,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杨仪跟小甘自然毫无知觉,外间的黎渊虽躺着不动,眼睛却瞥向了门口。

脚步声停在门边上,然后轻轻地叩门:“杨侍医……”是个丫头的声音。

黎渊纵身而起,悄然来到门口,把门打开:“怎么?”

他悄无声息过来,声音压低,身子遮在门扇后面,把那丫头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后,还以为是“小甘”,忙道:“我们知县大人心口疼的老毛病犯了,雨下的大请不到大夫,不知能不能请杨侍医……”

黎渊道:“不行!睡下了!”

丫头呆住,黎渊把门一掩,回头,却见杨仪披着一件外裳,她问:“怎么是巫知县有事吗?”

黎渊道:“不用管,睡觉。”

杨仪本来就没睡沉,起初还朦胧,听到那丫头开口,就醒了。

此刻道:“别这么不近情理,何况病症有轻重缓急。”

她说着就穿好了衣裳,回头见小甘才醒来,便道:“你困着不用起,就劳烦小黎吧。”

她知道黎渊必定会跟着,故而这么说,可小甘哪里放心,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赶紧下地跟着过来:“我才是姑娘的丫头,他又不是。”

风吹着雨,廊下都是一片淋湿了。

小甘紧紧地搀扶着杨仪的手臂,生怕她不小心滑倒。

黎渊跟在身后,却不停地转头看向廊外雨幕。

正往知县院子走去,却见有一队人正从前方经过,杨仪隐约瞧见一人竟是陈献,不由道:“十九!”

隔得太远,雨声又大,陈献竟没听见,还是小甘扬声道:“十九爷!”

陈献蓦地回头,见是杨仪,赶忙打伞跑了过来:“仪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出来做什么?”

杨仪道:“知县大人有疾,我去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陈献拧眉,终于叹了口气:“牛仵作被人杀了!”

“什么?”杨仪心头一震:“牛仵作?”

先前薛放叫人去牛仵作的居处找人,一无所获。

薛放觉着事情不对,本想吩咐衙役,多找些人遍府搜寻。

但目光所及,薛放将插在门口的灯笼取下。

单手撑了伞,踏水走到井边。

这口井,正是之前牛仵作存尸首用过的。

井口不大,黑洞洞的,灯笼的光有限,竟看不清什么。

廊下,两个衙差挤在一起,不知他要如何。

只听薛放道:“把灯笼拿过来。”

衙差战战兢兢靠前,总觉着没有好事。勉强把灯笼跟着探进井中。

电闪雷鸣。

其中一个衙差好奇且又心怀侥幸地、壮着胆子向内看了眼。

他看见的,是在雪亮电光之下,一张双眼瞪大、惨白的脸,他缩在井内,似人似鬼,又似乎要随时跃出。

那衙差白眼上翻,一声不响地往后倒下,竟是活活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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